突变横生,时有尘也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只是在湖面翻起的涟漪平静以后才转身,看向身后的来人。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裴谳白右手掌一翻,原先握着的一把长弓竟化作一大块破旧铁皮,看着有点像被破碎成几瓣的车门。他拎着那块铁慢悠悠地走向湖边:“路上遇到了一帮人,他们说的。”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时有尘都无从反应起。
在确认除了裴谳白以外再没有其他援助前来后,时有尘理了理思绪,决定先安顿阿普苏和蒂雅两人。他抬脚绕到巨树背面,看到瘫坐在地紧紧相拥着的年轻男女,“阿普苏。”只会这一句的他也只能以此呼唤。
男孩僵硬地缓缓抬起深埋在女孩肩膀的脑袋,面色煞白地低声道:“时...时先生。”他的双臂环着蒂雅的身子,将她护在自己怀中,几乎布满整条右手臂的黏腻血污昭示着它曾被斩断过的事实。
时有尘伸手想拉他起来,谁知对方竟猛地哆嗦了一下后向树干瑟缩。“别杀我!”阿普苏紧闭着双眼缩着脖子垂下头,哀求的声音已经彻底沙哑。
“嗯?这就是那个把你绑到这儿来的人?”裴谳白慵懒的声音突然在后方响起。
时有尘收回手,答他:“是,他用我来交换这个女孩。”停顿了一下后又特意提高了一丝音量继续道,“不过对方并不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话音刚落,夜晚的一道凉风袭来,阿普苏又开始颤抖着哭起来。
“哦。”裴谳白很是无所谓地扫了地上的两人几眼,根本也不想问清缘由经过,“所以刚才那个鸟人是?”这称呼让时有尘都不禁噎了下,后才猛地反应过来:“应该是他们这里一种仪式的使者,不知道杀了他会有什么后果...”
“不可能。”裴谳白却抬头观察起这颗巨大的树,直接反驳道,“看他那样子肯定是个异能者,但他又对你出手,那就是逃亡者。”
“没有一个区敢征用逃亡者的,那是明摆着和协会作对。”
时有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深深地看了阿普苏一眼,向后退了一步站到裴谳白的身侧,压低声音道:“这个区不对劲,他们信奉的神使拥有特殊能力,但本地人却见怪不怪...还有那个什么征召仪式,很多事情都很奇怪。”他盯着水雾弥漫的平静湖面,深呼吸。
“我们还是先回...”话音未落,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巨树的分枝竟然抽条似的猛长,伸出两道长鞭一般的枝条,一眨眼分别缠上了阿普苏和蒂雅的腰间,猛地一甩,将两人甩到了湖中心的上空。
“啊——”阿普苏的叫喊瞬间就被埃利都湖吞噬干净。
裴谳白迅速反应过来,右手一直拎着的铁片转瞬间化成两把剑,他猛地往时有尘手里塞过去一把的同时挥剑斩断了袭向自己的树枝。“跑!”
时有尘右臂一沉,差点没拿稳铁剑,他惯力作用下的一个侧身堪堪躲过破空而来的一道攻击。“嚓!”裴谳白身形利落地斩落又一截树枝,偏头却见在原地迟疑的时有尘,大喝一声,“愣着干什么!跑啊!”
时有尘轻“啧”了一声,侧身正准备边守边退,就听遥远的湖中传来凄厉而清晰的一声“救我!!!”这一声绝望的嘶喊让两人同时一滞,下一瞬又同时被新长出的树枝尖刺穿了右肩。
猛然受伤吃痛的二人均是右手脱力一松,铁剑掉落在地的同时,藤鞭串着他们往空中一抛——时有尘在被湖水淹没之前,只觉得风割过左耳时,让本就未愈合的伤口又撕裂了几分,生疼地刺激着他的大脑。
...
“咕噜”“咕噜”翻涌起的气泡声响不断涌进时有尘的耳中,不太擅长游泳的他只能勉强睁开半只眼睛,用力调整了一点身体朝向,然后看见前面不远处模模糊糊的长条身影。
是阿普苏和蒂雅吗?
他憋气舒展四肢向那处游去,近了,更近了,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扯住了他的衣摆。时有尘回头向下转了点视线,就看到裴谳白鼓着双颊左手拽住了他,右手伸出食指向下一指,并用眼神示意他看下去。
时有尘这次没有迟疑,看过去了。
水底深处涌动着一团巨大的黑影,就连视野受限也能感觉到那极致的扭曲感。黑团表面不时地浮现一个个凸起,倒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裹在里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