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灰色的瞳孔在路灯与月光的交相辉映下显得神采奕奕。
“你...”时有尘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异色瞳孔了,但这双灰色的眼睛竟让他有一瞬的恍惚。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重新向你介绍一下自己吧。”年轻的酒吧老板笑了笑,“你可以叫我阿显,我是新历150年生人,这双眼睛的颜色是出生时就自带的。”
两人相峙而立于路灯之下,时有尘听着阿显的自白。
“因为瞳色异于常人,我从小被身边的同龄人挤兑排斥,甚至有些大人也莫名地对我抱有敌意,所以我一直用这种方式来掩饰。”
声称自己患有眼疾,实际是为了躲避旁人的有色目光。
阿显耸了耸肩,语气淡然道:“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一点了吗?我真的只是不想让我的店惹上事,姑且可以算是好心吧。”
至此,时有尘虽还没有完全信任眼前的这个人,但基本已经相信他至少还有几分坦诚,不像是有所图谋。
“嗯,不好意思。”时有尘语气轻飘飘的,“我天生比较多疑。”
阿显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说:“没事,讲开了就好,那我们走吧。”
回程的路上,阿显像是憋闷了许久一般打开了话匣子,一路说个不停。而时有尘从他的滔滔不绝中居然捕捉到了一些对自己来说还算有用的信息。
“你知道这片地方还没有拆掉重建之前的事吗?”时有尘循循善诱。
阿显掌握着方向盘,车速却不像来时那么快,他缓慢地拐进辅道说:“其实我接手MIST的时间也不算太长。那个时候那里都已经拆得面目全非了,所以更早的事我还真不是特别了解。”
“那你为什么那么笃定唐珂她母亲曾经的工作?”
阿显听完莫名一笑道:“这个其实蛮巧的,一开始我确实没往那方面想,但是我开到她家那个小区附近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等着时有尘问下去,只是好一会儿没等到接茬,于是只能继续道:“我几年前接手MIST的时候,清查过往年所有的账目,发现店里曾经出现过一位大老板。”
时有尘喃喃一声:“大老板?”
“嗯,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老板。他每年在店里花的钱都多到夸张,可以直接买下好几间店面的那种程度,甚至无偿捐款也捐了不少。”
“我后来简单查了查那些资金的流向,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居然在资助店里的工作人员买房。”
听到这里时有尘算是猜到了一点,“所以你想起来那个小区的房子就是当初那位大老板资助的项目?”前面不远处“MIST”的灯牌在夜空中闪烁着,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快到了。
阿显回道:“唐珂一个还在读书的小姑娘,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跑到我店里去‘找工作’呢?这想想也不正常吧。”
“而且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常年混在这种地方的,再加上她们家生活痕迹还蛮重,里面一些陈设又老旧的不行,反正我综合这些得出的结论大概就是那样了。”
“况且后来她妈妈自己也说了‘早年在贵人相助下早早买了房’。”阿显把车停在了空旷的街边,就听时有尘随口问道,“那你说的那位大老板,还有什么别的信息吗?”
他薅了一把头发有些为难地说:“听老员工说好像是姓陆吧,‘陆先生家世不俗,人又帅气多金,对店里的姐妹们很大方’是这么说的。”
时有尘搭在车门把手上的五指一顿,他背对着驾驶座上的阿显垂下了眼睫,半晌淡淡地道了谢后下车离开了。
...
四季酒店的某一间客房内,浴室里水汽氤氲,过了好一会儿水声才停下。时有尘推开玻璃门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习惯性地没有吹干头发,只是简单地用毛巾擦了两下。
和阿显分别后,他特意过了一个路口,拐到了酒店的后门刷卡上楼。
今天已经是他独自来到A城的第五天了,调查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他走到床边按下床头控制台的按钮,双层窗帘缓缓地向两边打开。
露出来的整副落地窗上零散地贴着一些照片,以某种奇妙的关系排列着。
他走到窗前,抬手将最边上的MIST酒吧的正面照挪到了陆绅笔记的照片下面。虽然今晚可以说是误打误撞得到了新的线索,但无论如何这样一来,大部分的信息就都可以串联起来了。
根据陆洺对他这个弟弟的描述以及外界的传闻得出的陆绅的一面,是一个沉迷酒色不自量力又不孝不悌的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