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饶时拖着椅子朝前坐了坐,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在想什么事情啊,给我们宝贝急成这样。”
于桑洲说:“你再叫一遍。”
“什么?”饶时笑着说,“叫什么啊宝贝。”
“你好久没这么叫我了,以后多叫叫我,我爱听,”于桑洲说,“你的宝贝正愁着呢,我担心阿姨会来……你看我现在这样子,也不适合见家长啊。”
“想多了,我妈不会来的。”饶时伸手帮他把头发顺了顺。
卷毛好看是好看,但饶时怎么扒拉都弄不开那个结,也不知道于桑洲是怎么把头发给睡成这样的。
“疼疼疼疼——”于桑洲抬手拍了一下饶时的手背。
“哪儿疼啊?”饶时握住他的指尖,将手放下去,“还在输液,手别瞎动。”
于桑洲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叹口气说道:“你把我头发扯疼了,反正阿姨不来,打不开结就算了。”
打结的头发在后脑勺,于桑洲用手指勾着那一撮头发,嘴角都在跟着一起用力。
扒拉了半天,那撮头发依旧打着结。
“你是什么时候烫的头发?”饶时看着他问。
于桑洲又扒拉了两下,最后大概是弄烦了,他放下手刚准备往后靠,饶时立马站了起来。
他把于桑洲背后那个歪着的枕头扶正,又把病床的角度调了一下,最后才带着于桑洲慢慢躺下去。
“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头发了?”于桑洲偏着脑袋看他,“你也想烫头发?”
“不是,我就是纯好奇,”饶时说,“你的微信头像就是烫头发之后拍的吧。”
“嗯,我还挺喜欢那张的,”于桑洲说完顿了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烫头发吗?”
“为什么?”饶时问。
于桑洲说:“因为你喜欢小动物,特别是那种卷毛的。”
饶时没忍住笑得很大声,他说:“明白了,你想当我的宠物。”
于桑洲不否认也不点头,他问饶时:“不好看吗?”
“好看,我一直都觉得很好看,但你不是小猫小狗,”饶时说,“我觉得你很像落水的蝴蝶。”
“说得这么好听……但怎么听着有一种我快要不行了的感觉。”于桑洲说。
“我会救你,让你重新飞起来,但同样的,你也有要做的事,”饶时说,“你要做的,就是停在我的肩头,跟着我一起走。”
于桑洲看着饶时,他都觉着恍惚。
饶时说出这些话时一直看着他的眼睛,他能感受到话语中的真诚,能听出饶时对他的爱。
饶时又说:“蝴蝶没有秘密,我也不会有。”
“记住了,”于桑洲说,“我们要好好地。”
住院是件无聊的事,下午的时候于桑洲睡了一觉,饶时就坐在椅子上看着他。
执念是很奇怪的东西。
前几年,执念让他失眠,每天都是满脑子的问题和后悔。
今天,他的执念被彻底拯救,被很简单的过程,却也是必要的过程拯救——爱的坦诚。
他们会一起继续创造更好的回忆,一起走向更好的明天。
他前段时间还认为自己早已不害怕于桑洲会走。
此刻他才反应过来,这种想法其实也是一种逃避。
饶时无法接受于桑洲会离开,所以他选择欺骗自己。
现在的他依旧接受不了,但他并不害怕。
因为彼此相爱的人不会离开。
他和于桑洲也会有无数个属于他们的美好明天。
于桑洲这一觉睡得还不错,他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靠在椅背上睡着的饶时。
饶时抱着胳膊,歪头靠在椅背上。
这个姿势光是看着就难受,也不知道饶时这样睡了多久。
枕边的手机响了一声。
于桑洲低头看了眼,是饶时的手机。
输入密码后,手机解锁,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短信左上方的备注写着:妈。
于桑洲将短信点开——内容很长,密密麻麻的全是字。
他看到最后,心也跟着一起沉下去。
手机又响了一声,饶时妈妈发来一张图片——DNA产前亲子鉴定意见书。
委托人的名字他没听过,于桑洲根本就不知道饶时妈妈叫什么。
可那个与胎儿存在亲生血缘关系的人也不叫饶达海。
饶时动了一下,他睡醒了。
手机再次响起,于桑洲对饶时露出一个笑,低头继续看向屏幕。
饶时妈妈说:小时,我永远都是你的妈妈,而你,也永远都不会像饶达海。
“你在看什么?”饶时的声音听着还有些闷,大概是因为他刚睡醒,还有点迷糊。
“饶时,”于桑洲抬起头,看着他说,“你以后再也不会有负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