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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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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坐在溪边的石头上,身形巨大的男人被放倒枕在她的大腿上。天色渐黑,那种几乎要哭出来的酸涨感依旧填满她的胸腔。卡塔库栗的头发蹭着她的皮肤微微发痒,他的头发是厚重的苋色,比紫色更红但是欠浓,这种颜色常出现在植物上,不会太刺眼也不会太压抑,无论作为染料还是装饰都相当稳定温和。

费尔拧眉看向他,终于还是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描摹着他的五官,她的喉咙滚动了下,一种奇异的感情在心头流淌,这种感觉是如此熟悉,一刹那仿佛有什么东西碎开一道缝隙,微末的记忆从其中溢出。

“怎么不去神龛里吃下午茶了,天天这么粘在教母大人的裙底真的好吗,卡塔库栗大人?”她的手指拂过他额头的碎发,像是抱怨又像是调侃。

男人枕在他的腿上大口大口地吃着甜甜圈,嘴巴因为激烈的进食像是河豚般一鼓一鼓,他完全沉浸在了食物里,压根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清脆的笑声从她的喉咙荡开,她被男人这副专心进食的模样可爱到说不出话来。

“嗯?怎么了?婕德?”把最后一口红茶喝完的卡塔库栗终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他有些迷惘地仰头看向她,两侧的腮帮子像是漏气般一点点瘪下去。

更像是一只河豚了。

“没什么。”她的笑声再次响起,卡塔库栗的虎牙在她眼中不断放大,她俯下身舔去他嘴角的糖浆和面粉:“你沾到东西啦,亲爱的。”她轻轻笑道,发丝垂在他的锁骨和胸口,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在视线中熠熠生辉。

“婕德……”卡塔库栗的喉结忽然滚动了下。

“怎么了,亲爱的?”

“还是饿,我没有吃饱。”他的眼中渐渐漫上一种滚烫的炙热。

笑声再次震颤她的胸腔。

“嗯……那让我想想,应该喂我的小片栗吃些什么好呢……”她轻笑着向下拉扯着胸口的V领,手指拨开纽扣向下滑动随后托起他的后脑勺,她翻身滑进他的夹克中间,拉过他的下巴勾着他和她接吻,另一只手游到他的腰带搭扣上,毛茸茸的尾巴从尾椎骨钻出,恶作剧似的剐蹭着他扶在她臀肉上的手指。

所有屏障都被褪下,他们的皮肤摩擦积聚着微小的快感。像是古老的建筑工艺,工匠比划着卯眼的大小扣入榫头,随着榔头砸下木榫被一点点敲进卯眼,叩,叩,叩,榫与卯挤压撞出细小的木屑,吱呀吱呀的摩擦声摇摇晃晃。啪嗒,直到最后一锤落下,木榫撞进深层,纹路相异的两块木头牢牢地贴合在一起,榫与卯被恰到好处地扣上。

严丝合缝,唇齿相依,如胶似漆,亲密无间。

“哈……哈……哈……”费尔伸手盖上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睛透过指缝看向眉头紧皱陷入昏迷的卡塔库栗。

只是看着他的睡颜她就无法克制地想要触碰他,即使无数次自我说服她只在保证关键人物的生命安全,费尔依旧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异常。

她的身体在渴求他。

婕德在渴求他。

婕德还活在她的身体里。

停下!停下!

现在已经过去了多少个小时?她是不是马上该离开了?

费尔咬着手指压下那股奇怪的冲动,深深吐出口气随后将卡塔库栗的脑袋移开——下定决心的事就不要更改,她可没把握在一个有预知能力的见闻色强者眼皮子底下逃走。

不要回头,驶向你自己的未来,费尔。

她拢了拢裙子向城市中央走去。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以哈德婕德为导火索,人们对卡塔库栗的信任会逐渐向恐惧偏移。托特兰建国已久,世界政府不可能不在其中安插人手,这些暗处的蝙蝠可以操纵舆论方面帮上大忙。自负是人类的劣根性,只要稍加引导,人们便会对自己推导出来的阴谋论深信不疑,再加上几次有心的实验事故,无论出于舆论、国土安全还是实验设备的考量,暂时把凯撒送回庞克哈萨德都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按部就班,他们就可以……

“实验室瓦斯泄露!”

“病毒!是病毒!实验室发出警报,有不知名的病毒流出!”

“什么?凯撒呢?他没有抗体吗?”

“抗体应该在实验室里!凯撒博士不知所踪!那里有大量的有毒瓦斯,我们根本进不去!”

“什么?该死!怎么会这样!”

“人体实验……这是人体实验!”

“传闻是真的,我们都是妈妈的实验品!”

“卡塔库栗大人呢,卡塔库栗大人在哪里?”

“已经出现了感染者!该死这个病毒传染性很强!怎么办?已经在城区扩散开了了!”

等一下,这是发生了什么?

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被混乱主宰,推搡的人群像汹涌却毫无方向的潮水,人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他们瞪大了双眼,对未知的恐惧和对生存的渴望占据面部肌肉,此起彼伏尖叫和呼喊声充斥着整个空间,声音聒噪刺耳如同末日的丧钟在不断敲响。

病毒?

什么病毒?那个计划不是被否决了吗?

“罗布路奇!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病毒会泄露!”费尔扯着电话虫厉声问道。

“我也是刚刚知道,是福兹佛和凯撒擅作主张,我们现在在东岸的港口,你有我的生命纸,顺着它你能很快找到我们,我们在这里等你上船。这个国家要完蛋了,费尔,赶紧离开那里。”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混账话!”费尔的喉咙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嘶吼:“自己捅出篓子然后一走了之?这就是你的正义?”

“事已至此无法挽回,费尔!托特兰不是世界政府的加盟国,我们不需要对那些平民的生命负责!”

“去他爹的狗屁非加盟国!”费尔跳上房檐逆着人流朝着灾区跑去:“我们没有任何立场去屠杀一无所知的民众!哪怕发动战争也要遵守不得伤及平民的公约!我是这场行动的指挥官,我要对这次行动中的所有伤亡负责!让凯撒接电话!快点!”

“费尔中尉……”凯撒哆哆嗦嗦的声音响起。

“有抗体吗?”没有时间再磨磨唧唧了,费尔直接开门见山道。

“嗯……没有……可能有……”

“到底有没有!”费尔吼道。

“有……有一些,但是份量肯定不够全城……”

该死!

“那里有大量的致死瓦斯,你最好不要进去。”

“有防毒面罩吗?”费尔问道。

“呃……也在实验室里。”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费尔挂断了电话,无数条死线自前方扩散,当死亡编织到一定份量便可称之为命运,命运的前置条件一旦达成便无法阻止。

快点想想办法啊费尔!快点!快点!快点!

就在这时费尔停下了脚步,一种奇异的感觉笼罩了她,眼中的蓝色丝线一瞬镀上金黄,金线在街头巷尾流淌汇聚成一条河流为她指引方向。与此同时无数琐碎的画面在脑海闪过,这场事故在世界的本意之外,康特、卡斯塔德、布蕾、嘉蕾特、拉乌林……那些不应终结的生命被卷入灾祸,伤亡空前惨烈甚至引发了世界本源的直接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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