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阳城。
青石板铺街,干净的街道两旁小楼林立,随风摇晃的酒招和各色幌子,似是远远便在朝客人挥手。和煦的阳光铺洒在颜色绚丽的楼阁屋檐,给这座城镀上一层浅浅春光。
“闪开!闪开!闪开闪开!”
许念站在买耳饰的小摊边,正在开心的挑着,远远便传来一个声音略粗的男人声音,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急促的辘辘声,“闪开!闪开,借光了!”
“姑娘,见谅见谅,我先收一下摊子。”老板娘下手飞快,将木板上的布巾包好,打成包袱抱在怀中,快速靠墙站定,整套动作熟练到让人心疼。
许念手中还捏着一只羽毛耳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老板娘见状,忙拉她一把,老板娘踮脚往闹事处瞅了眼,眼中尽是恨意,又立马低头缩去人群后面。
刚才还干净整洁的街道,此刻新鲜的菜蔬撒了一地,被车轮碾过,又被那人踩踏一通,黏在地上,别说售卖,连吃都没法吃。中年汉子蹲在地上,捡起道边为数不多的几颗没被踩踏的菜蔬,不时抬袖抹一把脸。
年轻小伙子本站在梯子上修补屋檐,被撞的从高高的梯子上摔下,又被歪倒的梯子狠狠砸中,此刻,他正抱着腿不住打滚痛呼;旁边买布的小摊主也没好到哪里去,摊子被嫌翻,他被压在厚重的木案下,挣扎不出,干净的布匹散落一地,被奔逃的人群踩踏,却伸着手无力阻拦……
“造孽呦!肯定又是那些江湖人打打杀杀的。姑娘,你刚才挑选的几对耳饰都很衬你,话也说回来,就姑娘这样貌,戴什么都好看,这些江湖人呀,三天两头在城里闹事,没个消停,惹又惹不起,躲也躲不过,衙门的捕头,根本打不过他们,唉,这日子真是太难了……”
老板娘絮絮叨叨嘴巴不停,显见心中十分慌乱,身体不住探向旁边小巷,又舍不得许念这笔大买卖,愣是忍耐着没逃跑。
“就刚才那几幅,都给我包起来吧!”许念递给老板娘一块碎银。
“姑娘,这、这太多了,我、我找不开……”老板娘紧紧攥着包袱皮,没去接银子。
“收着吧,这几幅耳饰我很喜欢,我觉得它们值这么多。别推辞了,赶快去抓药吧。”老板娘手上有很重的劣质跌打药味,许念猜测,她家里应该有人受伤了。
老板娘双手颤抖的接过银子,眼泪止不住滚落,“上个月,我们出来摆摊,有个无赖欺负我,我夫君气愤将那人推开,那人有些拳脚功夫,自称什么天拳帮,我夫君被他打断两根肋骨,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家里不宽裕,只能找游方郎中买些跌打药擦擦,今日真是多谢姑娘,大恩大德……”
说着,便要给许念跪下。
“大姐,举手之劳,你快家去吧。”许念扶着她的胳膊劝道。
“姑娘,谢谢你,你是好人,奴家会日日在菩萨跟前为你祈福,保佑姑娘一生顺遂无忧。”
两人说话间,那人已经推着板车,速度极快的直冲城门而去。丝毫不顾及被吓傻的小姑娘,正呆站在路中间。
就在许念出手之际,一袭白衣的少年侠客,轻身自众人头顶掠过,一手抱起吓傻的小姑娘,抬起一脚,轻松抵住疾驰而来的车架。
这一幕,惹得围观众人纷纷鼓掌叫好,看来,老百姓爱看热闹,是不分朝代的。
小姑娘的母惊惧未定,踉跄着急急冲上来,一边从白衣侠客手中接过孩子,一边连连躬身道谢,“多谢少侠!多谢少侠……”
许念一眼便看出推车之人,是在男扮女装,像只套着女装的黑熊精,着实辣眼。她站在人群中,准备先观望观望。
车上躺着的姑娘生死不知,被一床棉被盖得严严实实。黑熊精解释道:“小伙子,我闺女有病,怕见风。”
白衣少侠上下打量那黑熊精一眼,上前两步便要掀开棉被,说时迟,那时快,两人直接以掌拆招,一方进攻,一方格挡,明显白衣少侠占尽上风,他还不忘嘴上讽刺那黑熊精,“大娘,你掌大如熊,脚大如船……”
黑熊精着急忙慌用宽大的裙衫藏住手脚,岂料,白衣少侠长剑出鞘,一剑削开黑熊精的裙带,继续毒舌输出:“腰粗如桶!”
又是一剑,剑气撕裂开黑熊精的紫色短衫,只余一身白色里衣。这在古代,无异于当街裸|奔。黑熊精一阵做作的捂着胸口,掐尖嗓子大呼:“非礼,非礼呀!”
白衣少侠对他的演出无动于衷,直接向围观众人指出黑熊精的真实姓名来历,“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一线香!”
一线香被叫破身份,也不装了,眼神凶狠的一个点脚朝后掠去,抽出藏在板车下的长刀,二话不说,持刀劈砍向白衣少侠,直指他的脖颈而去,少侠以剑身横档,微微使力,便将一线香震推数步。
二人你来我往的交手数招,沿街的小摊可就遭殃了,被弄得乱七八糟。最后,一线香被白衣少侠一个踢踹倒飞出去,重重砸落在一个布摊上,布摊瞬间坍塌,还不等他起身,泛着锐芒的剑尖已抵在他喉间,白衣少侠愤慨道:“一线香,三年来,你一共奸|杀了三百一十九名妙龄少女,从未留过活口,我没说错吧?”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被人清楚的戳穿罪恶,一线香颤声问道。
“猎头人!”白衣少侠干脆答道。
“你,你就是沈浪!”
“今天,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就在沈浪动手之际,跑来一位容貌姣好,一身流光彩衣的姑娘,姑娘直接扯住沈浪持剑的右臂,语气焦急:“大侠,救救我,那帮坏蛋要抓我,快救救我啊……”
这姑娘便是朱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