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源于胸前的空洞，不管是这份“不理解”，还是他人的“不在乎”。

离开了王城，凌炘回头望去，繁华的城市依旧，华丽的王宫伫立在此，千年来不曾变动。

改变的东西，不变的东西，在凌炘看来，这个生活了八年的地方就像是日月一般不变的东西，里面的人也是，凌锋在明日依旧会挥动着手中的枪，侍从依旧会擦拭着花瓶，扫去桌上的灰尘，花开花落，与往日毫无不同。

没有了他，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无论是物质还是心。

世界不会围绕着某一个人来转动，这份认知只是让凌炘再次清楚了一点。

他是不被需要的。

——

国师带他来到了远离王城，靠东边的一处村落，这里是海族半人中更靠近人类的那部分存在聚集的地方，与王城轮替的结界不同，这里的常态是空气而非海水，不过对身为鲛人的凌炘来说也没什么差别。

国师敲响了一处人家的门，凌炘看着这座房屋，他在王宫里面没有见过这么小的房子，单是他的院子就比这个房子大了吧。

很快这户人家就开了门，想来是事先就已经说好了，就算看到凌炘的外表也没有惊讶，国师拉过凌炘说道：“以后他们就是你新的家人了。”

凌炘看着面前带着慈爱笑容的女人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老师。”

国师对女人点了点头，简单说过一些东西后就离开了。

凌炘就这样站在一边，女人带他进了屋，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房间，自然没有王宫那里的房间豪华，不过很干净，被褥干爽柔软，“一些生活用品都给你放在柜子里了，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女人轻声问道。

凌炘摇了摇头：“没有了，谢谢。”

“你这孩子，不用客气。”女人看着他的样子失笑道：“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想做什么随意就好，啊，只是如果是练习术式之类有风险的东西最好还是到外面空旷一点的地方比较好。”

凌炘看向她，女人指着墙眨了眨眼睛：“我们家的墙不太耐炸。”

女人没有过分的热情，这样也好，凌炘从空间道具中拿出自己的行李，不太熟练地把东西放到柜子里，桌子上摆好，看着挂的松松垮垮的衣服，凌炘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但还是关上了衣柜。

这家人原本是三口之家，那个女人叫做杜萱，负责家中的田地，也能收获不少粮食，丈夫叫做吴游，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处矿洞工作，工作繁忙劳累，但收入算是不错，他们有个与凌炘同岁的儿子，叫吴舒，夫妻俩卖力工作就是为了让他进去村中一个星期才开两日的私塾中读书，今天正好就是其中一天。

收拾完东西，凌炘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干什么，往常有老师布置给他的作业，术式也好锤炼灵魂也好，持续了那么多年，一时间闲下来了还真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拿来一本书，王宫的东西，例如记载术式的书籍之类的他没有拿，这本是凌锋在他临走前派人送给他的，他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凌炘翻开看了看，里面记着许多复杂的术式，不是他现在能够轻易理解的东西，从结构上来说像是王族独有的术式，恐怕他是违反规定私底下靠记性誊写下来的。

凌炘垂下眼眸，单从价值上来说可谓无价之宝，尤其是对他来说，写信的时候要记得道谢才行。

他这时候应该有什么反应？高...兴？庆...幸？感...激？

他不知道，只是他清楚，这和他从那些想要离开他身边的人身上的不一样。

“凌炘，你在忙吗？”

是杜萱的声音，像是在楼下叫的他，凌炘把书放回书架，出门下楼回应道：“有什么事吗？”

听到动静，杜萱手里的动作没停，规整的切菜声清脆响起：“不好意思啊，在忙吗？”

“没有。”

“那可以搭把手吗？虽然本来就是用来庆祝你来我们家的，不过太兴奋了没注意，现在实在忙不过来了......”杜萱说着想起来了什么赶紧走到一边的灶台前揭开锅盖搅动着，凌炘看了看灶台，四个锅放在上面好生忙碌，的确和她说的一样，只是凌炘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他也没进过厨房。

“我应该做什么？”

“嗯...麻烦你帮我看着这两口锅，偶尔要帮我搅一下哦，别让它们被烧焦了。”杜萱带着笑说道。

凌炘乖乖站到一边看着咕嘟咕嘟冒着泡的锅，左边的锅里是白色的汤汁，带着甜香，右边的锅能看见其中的肉块和某种海草，想来是某种鱼类做的炖煮料理。

凌炘聚精会神地盯着锅，接过杜萱递来的锅勺后每隔五秒就搅动一下，分毫不差，杜萱的余光瞥见孩童板着脸的样子有些好笑，不过没有多说什么，专心切着菜。

锅子和炉灶中的热气带的整间屋子都热了起来，尤其是专心盯着锅的凌炘，白皙的笑脸被蒸汽熏得红彤彤的，看上去就像是画里的小人，看上去可爱极了。

见差不多了，杜萱将那两口锅端到一边放着，她伸出手像是想要揉凌炘的脑袋，不过还是没那么做，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后笑着夸奖道：“多亏有你帮忙，不然我可看不过来那么多锅。”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