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随后又过了三年,凌炘身边的侍从被换了几轮,倒是没再有嘴碎的侍从在私底下说那些不该说的话,他们兄弟也就这么平稳地长大。
鲛人王解开护甲,靠在椅子上有些疲惫,国师接过他沾血的长枪,擦拭干净后放到一边。
“凌锋和凌炘还好吗 ?”他揉了揉眉心问道,他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回来过了。
“微臣还是觉得陛下亲自去看看比较好。”国师笑着说道。
“他们现在都睡下了,明日吧。”
“是,大皇子很勤奋,已经到三阶了,您授予的枪术也在每日练习,已经初有成效,不输给比他年长许多的士兵了,另外,大皇子所具备的天赋果和您推测的一样。”
“那凌炘果然......”鲛人王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一任的两个王族竟然把王的权柄分开继承了,若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他们两个拥有的规格比前几任鲛人王加在一起的还要大。
这样就更没办法了,王位只能由凌锋来继承,海族不会承认一个没有「海」之权柄的王。
“二皇子同样资质惊人,在术式方面更是胜过大皇子,并且已经到了四阶。”
“他那边有出什么事吗?”
“没有,二皇子只是看上去比较冷淡些,倒也没有伤人之类的,只是人心总是管不住的。”国师意有所指道。
鲛人王沉默了片刻,就算轮换侍从,凌炘身上的异常依旧容易暴露,他现在年纪尚小,不能将个人的信息完全收敛,而具备如此精纯血脉的他外界很难强行介入,伪装也会是浮在水上的薄膜,太过刻意明显。
并且他们兄弟资质相当,他却在一开始就选择了凌锋,不论他究竟是怎么想的,背后一定会滋生出许多“比较”来,不管是对凌锋还是凌炘都不好,只要他们一天待在王族这个位置上就无法逃离。
还是只能这样做,或许对他来说不被束缚的人生才是最适合他的。
“之前叫你查的东西怎么样了?”
“都已经准备妥当。”国师应声拿出几份资料放在鲛人王面前,男人翻看着说道:“你像是早就知道我会这么做。”
“因为微臣也觉得陛下是对的,权力有时候不是让人羡慕的东西。”
半晌,鲛人王从中抽出一张:“就这一家吧。”
他决定送凌炘离开这里。
对凌炘而言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他也只是简单应声后继续手中的术式练习,引得传话的侍从一阵腹诽,好歹是在这里长大的,待了八年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留给凌炘的时间并不多,他除了与往日相同的生活,多的无非是收拾了些自己的东西,再去找凌锋道别。
凌锋知道后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一边练着枪术一边道:“记得写信,有空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的。”
“嗯。”
出宫那天没有人为他送行,毕竟本就是为了不被发现,凌炘带着自己用得惯的东西跟着国师从侧门离开了王宫,只有高楼上的凌锋从窗口远远地看了一眼。
——
“矛盾。”青年俯瞰着王宫说道。
他问:“是心口不一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男人没有回应,青年看向他,他的眼中带着与幼年同样的神采,那几分落寞不加掩饰的存在在那里,只是归根到底,没有人去在意罢了。
——
厌恶是什么?
是让人不舒服的东西吗?
喜悦是什么?
是让人想要触碰的东西吗?
寂寞是什么?
是...一片空洞吗?
凌炘不理解这一切,人们的情感像是天际坠下的雨点,流淌着,转瞬间便融在一起,模糊不清,太快了。像是孩童头一次听到雨声,看见雨点,能感受到,能听到,但不认识那究竟是什么。
他不理解,也没有人告诉他从他人身上感受到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