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他气得撕扯床上褥单铺盖,却又闻到卫简留下的刺鼻金创药味,恨得连气都不想喘了,咚咚直把头往床柱上撞。
正兀自发疯,房门却被推开。馆主早对他这疯癫模样司空见惯,拉也不拉他,只喜气洋洋道:“呵,你的福报来了。小卫将军赎了你去,车在外头等了。穿上吧,这身衣裳算咱们送你的。”
“我不卖他!”王光满眼狂悖,心神已涣。
这破烂疯子居然还能卖一个金饼,馆主白捡这么大便宜,心情自然大好:“你再癫,也该知道好歹。卖给姓卫的,你算攀上高枝儿了。麻利儿的,别闹得不好看。”
王光脑袋微微晃动,暗自盘算道,好哇,进了卫府,我杀你姓卫的全家!随后拾起地上衣袍,连裤儿也不穿,胡乱系在腰间便冲出门去。
马车将王光带至一处僻静的宅院,一进门,身后便落上了锁。卫简并不在此,院中只有几名武士,二话不说便将他剥了个干净,两手捆绑拴在房梁上。
他奋力以脚尖点地,才不至于悬空。就这么吊了一夜,待到放下来时,莫说杀人了,腿软得站都站不起来。
天亮时卫简来了,没费什么力气便将他按在榻上,又是好一番搓磨。临走时又说要吊他,他着实吃不了这苦,咬破下唇才终于说出句软话:“我又不跑,何必呢?”
卫简身上热气蒸腾,捏住他下巴冷笑道:“跑?你敢出这房门,我下次来时,便挑断你脚筋。”
此后卫简几乎每日来摆弄他,却从未在他身边过夜;来的时候,总是不当不正,要么清晨,要么午后。王光一想便知,这人分明已有家室,这是找了个别院,瞒着家人豢养他呢。
干这种肮脏丑事,倒还知耻、背着人哩。王光恨恨地想,哪日我逃出去,便光着身子跑到你卫府门前张扬一番,好叫全长安人看看你卫简是个什么下流东西。
卫简再来弄他时,他便在心里排演这有朝一日的痛快情形,连要骂什么词儿都细细想了一遍又一遍,以此稍稍排遣心中怨恨。
转眼已在这“别院”待了两月有余。从前在箫馆里夜夜笙歌倒不觉得,如今清闲下来,每每日光一尽,王光心中便失落莫名。沉沉黑夜,总令他想起鲜血、背叛、屈辱,乃至死亡。
都怪爹娘给他起的这名儿,王光怨道,没了光,他便不想活了。
这日黄昏时分,看守他的兵丁照例为他送来一罐肉羹、两张胡饼,一左一右盯着他吃喝。
“去,去!”王光撵狗似的冲那两人蹬腿儿驱赶道,“阿黄、虎子,滚远点儿,馋也不给你们吃!”说完自顾自哈哈笑得快活。
卫简早与亲兵打好招呼,不准他们搭理这疯癫浪货。可这疯子欺人太甚,竟给他二人起了狗名儿,整日呼来喝去。被喊作“阿黄”的这位,今日着实没忍住,愤而回击道:“闭上你那千人操的臭嘴吧!”
王光闲得皮痒,正愁挑不起事儿,“阿黄”这一句话,可捅了马蜂窝。他偏头咧嘴一笑,抄起面前盛肉羹的瓦罐,直奔“阿黄”面门砸去。
破碎的瓦片,随着鲜血四溅,“阿黄”瞠目摇晃两下,轰然向后倒去。王光却在一旁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