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的尖叫声,打破死亡般的寂静。
门外的男人想抬手扇男孩。
言尘见状,伸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只见一支竹筷从竹筒飞出,“嗖”的一声,将男人的手狠狠钉在树上,血液顺着手背,滴在雨水中。
男人脸色煞白,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另几个男人怒视一圈,看见酒肆里悠闲喝茶的两位少年,顿时愤怒地闯进来,浑身带着怒气和雨水的湿气。
有个男人抖了抖金丝嵌边的袖子,指着言尘脑袋,骂道:“死疯子,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就凭你也敢管老子闲事,知道老子是谁吗?”
言尘漠视他。
闻澈手撑着下颌,歪头看他,轻轻摇了摇头。
那男人更怒了。
闻澈身侧的商人用尽毕生胆量,悄悄告诉他们眼前的男人,是苏宗主长子,苏衡。
苏家是镇守玉潇的仙门,权势滔天,地大物博。
闻澈勾唇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令牌四周是九座连绵起伏的高山,正中央刻着一个楚字,是天灵山戒律堂楚长老所持令牌。
论地位,楚长老要压他们很多头。
民怕官,官怕更大的官,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苏衡看见那令牌,顿时吓得如同风中残烛,忙点头哈腰看向闻澈,谄媚道:“哎呀,原来是楚长老大驾光临,是属下有眼无珠,有失远迎,楚长老光临玉潇,玉潇一定蓬荜生辉。”
闻澈拢了拢袖子靠在椅子上,指了指外面脏兮兮的男孩和女孩,懒洋洋道:“把他二人叫过来。”
苏衡瞪一眼身侧的几个男人,斥道:“楚长老都发话了,还不快去?”
门外的两人终究是孩子,进来时,束手束脚,缩头缩脑,眸中透着害怕,畏惧。
是与生俱来的,对陌生人的恐惧。
一番询问后,言尘才得知二人的来历。
女孩十八,叫祈安,男孩七岁,叫祈乐,是亲姐弟,父母早逝,家中只有一个病重的祖母,需要很多钱医治,为了赚钱,祈安在苏衡开的油纸伞厂制伞,但是每年发工薪时,苏衡给别人发钱,却唯独不给她。
祈安去索要,可惜男人是苏宗主长子,位高权重,野蛮霸道,每次要么说近日没钱,待日后有钱了再给,要么说先干着,等过了这段日子再说,总之,就是有钱不给。
近日,祖母快病死,家中无钱请大夫,祈安实在走投无路,才去讨要工钱,却被苏衡打了一顿。
闻澈目露愤怒,道:“为何不给她钱?”
苏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委屈道:“楚长老冤枉啊,不是属下不给钱,而是给她钱,就害了整座玉潇!属下惶恐,属下万万不敢啊!”
闻澈瞪圆了眼,重拍桌子,惊的几人通通跪在地上,斥道:“胡说,什么叫给她钱,就害了玉潇?你欠人家钱,那就还给她 ,如此天经地义之事,怎么到你嘴中就如此之难?”
苏衡支支吾吾道:“因为祈安是河鬼选中的新娘,我们帮她,河鬼一发怒,就不肯帮我们解除诅咒。”
祈乐忽然浑身颤抖,整张脸埋在臂弯中,只露出两只眼睛。
察觉到她在害怕,闻澈朝她浅浅一笑,轻声道:“别怕。”
苏衡却挺直腰板,上前一步说:“楚长老,你别被骗了,那死丫头就是装的……”
“我让你说话了吗?你瞎插什么嘴?”闻澈瞪他一眼,吓得苏衡又退了回去。
闻澈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垂眸看向苏衡,问道:“被选中的新娘,是怎么回事?”
苏衡顿了顿,道:“十几年前,玉潇被诅咒,那个时候,这儿来了一位天师,天师说河鬼会在城内选一位新娘,只要把新娘嫁给河鬼,就可以破除诅咒,我们别无他法,只得按照天师要求行事,谁知道,居然真的能破除诅咒。”
话罢,他望向祈安,对视的瞬间,祈安眸中流露巨大惊吓,忙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不知是畏惧苏衡,还是畏惧成为河鬼的新娘。
虽然只有一瞬,但言尘注意到祈安脸颊上有一块赤色鬼面印记。
想必,是被河鬼选中的标志。
闻澈想问苏衡诅咒究竟是什么,看见言尘后,转念一想,忽然倾身附在他面前,笑道:“师兄,他们一直说诅咒,可是,他们口中的诅咒究竟指何物?”
言尘道:“身上会生出一片被鬼火灼烧的痕迹,慢慢地,痕迹扩大,皮肉尽烂,骨头被蚀,不出三天,此人必死无疑。”
闻澈惊讶道:“世间竟有如此歹毒的诅咒?”
言尘笑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闻澈歪头看向言尘,笑的宛若雨后清风,道:“师兄真是无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