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修为,也没有见过神,在他们眼中,打倒了高高在上的石像,即便是一尊伪神,也意味着打倒了法力无边的水神。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闻澈应接不暇,闻澈一脸茫然,扯了扯言尘袖子,小声说:“言尘,你不是说玉潇供奉的是水神吗?我怎么感觉他们对水神厌恶至极 ,此等做法,不是敬神,而是弑神。”
言尘摇头道:“我不知,我已经数年没有听过水神的传说了,我只知道远古神话记载一句话。”
闻澈道:“什么?”
言尘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的天,轻声道:“每当水神感到痛苦时,他流下的眼泪会化为人间的一场大雨,我现在终于明白玉潇为何经常下雨了。”
话罢,天空顿时电闪雷鸣。
言尘摊开掌心,多出一柄折扇,绯红色光芒闪过,那柄折扇化成一柄白色油纸伞,他揽过闻澈肩膀,斜撑在他头上。
大雨瓢泼而至,玉潇的子民全都淋了雨,却还徜徉在兴奋中,举起武器,重重砸在石像上,等石像彻底粉碎后,人群才渐渐消散。
言尘懒得管琐事,只是望着雨皱了皱眉,秋雨急促、萧瑟,打在屋檐上铮铮作响,风一吹,不免添了几分凉意。
他右手揽紧闻澈肩膀,往怀中带了带,不让他肌肤沾染一滴雨水。
闻澈偏头,自下而上仰望他,不知为何,总觉得言尘有心事,似乎不开心。
脸颊贴在言尘肩膀上,鼻端又闻到熟悉的清香,闻澈抓紧言尘的衣袖,明明那么冷,可是言尘怀里真暖和,像大火炉似的,他往言尘怀里拱了拱,开玩笑道:“言尘,你干嘛搂我啊。”
“ 淋了雨,还要给你洗衣裳,挺麻烦。”言尘淡淡道。
闻澈眨眨眼,道:“那下次,我给哥洗?”
言尘笑了笑,没回答,他才不会让闻澈洗。
揽着闻澈,迈开步子,在附近寻一处避雨所。
是一家酒楼,由于大雨倾然而至,客官很多,酒香浓郁。
言尘和闻澈坐在靠门的角落,点了两斤切片牛肉,和几壶煮好的茶。
隔壁桌是一群尝试弹奏中阮的商人,中阮形似琵琶,音色却比琵琶雄厚,有一个人弹得不错,可惜有几个音弹错了,一脸懊恼地不知所措。
闻澈闲来无事,给他指出错误,甚至亲自教他怎么弹,俩人很快勾搭上了,从天南聊到海北,俩人好像相见甚晚的知己,就差拜把子去结拜。
之后,闻澈便和人聊到方才的祭祀礼,撑着下巴,疑惑道:“玉潇不是信奉水神吗?为何突然对水神恶意如此之大?”
商人哼一声,怒道:“才不是呢,信奉水神是因为他曾经救过玉潇,可是后来大家才得知真相,当年救玉潇的根本不是水神,一个冒名顶替的伪神,凭什么要被爱戴?”
闻澈想起言尘说的是水神救的玉潇,虽然不知从何而来,但言尘说是水神,那一定是水神。
他继续问:“阁下怎知救玉潇的不是水神?”
商人缓缓道:“十七年前,玉潇再次遭受诅咒,子民苦苦哀求,可是水神根本不理子民死活 ,最后是一只长相丑陋的河鬼救了大家,大家才知道当年救玉潇的根本不是水神,自此,大家才改信河鬼。”
正当闻澈想开口,酒楼门口传出一道“砰”的撞击声,言尘抬眼望去。
只见一个瘦骨嶙峋的姑娘被当胸一脚踹在墙上,那一脚力度不轻,姑娘顿时顺着墙滑在地上,脸埋在水坑里,发髻凌乱,想爬起来,双腿一软,“咚”地又摔下去。
眼前是几个中年男人,面相愤怒,像发疯的狮子。
为首的一个男人扯住姑娘头发,破口大骂:“贱人,再敢来要钱,老子打死你。”
话罢,又是几道重拳,落在姑娘背部,发出闷闷声。
闻澈忍不住,正要起身,谁知那位商人忙伸手,想要拉他,在离闻澈两寸时,却被突如其来的筷子抵的无法向前。
商人有些诧异。
言尘收筷站起身,垂眸望着商人,淡淡道:“不好意思,我弟弟不喜欢别人碰他。”
闻澈迷茫地眨眨眼,但还是顺着言尘的话,朝商人笑道:“我哥说的对,我不喜欢和人接触”。
“哦,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商人忙收回手,转而一脸严肃,对二人说道:“小公子是外地人,我可告诉你们,千万不要多管闲事,这年头,小老百姓哪儿能和当官的作对?小心掉脑袋。”
言尘没回应,抬眼环视一周。
客人悠哉悠哉喝酒划拳,他们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即便围观的人,他们眼中也没有担忧、同情,而是兴奋、贪婪。
酒楼外,突然出现一个小男孩,年龄大约七、八岁,衣裳打满补丁,却很干净。
他发疯似地跑到姑娘身前,双臂挡在姑娘面前,死死盯着那群男人,眼睛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