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稀疏云层,柔和地洒在被花草环绕的院落中,微风拂过,房檐上的风铃发出清脆声响,和鸟叫此呼彼应。
二楼回廊下,宋怀川穿着薄绒卫衣目光专注地在笔记本上敲打,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曲线,手边放着一杯温热的花茶。在他身边,纪聿礼蜷缩在摇摇椅上睡觉,漂亮的眉眼恬淡地紧闭着,半张脸埋进毛绒毯子。
忽然,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宋怀川眼前一晃,一个白色大型生物越过他,猛地扑向纪聿礼。
纪聿礼被砸醒,闷哼一声,艰难地撑开眼皮,带着起床气瞪身上那只对着他吐舌头的萨摩耶。
“死狗,滚开。”纪聿礼推了一把萨摩耶的脑袋,毯子盖过头顶翻了个身。
萨摩耶绕到另一边,咬住毯子往下拉,眼巴巴地望着纪聿礼:“汪!”
纪聿礼一把捏住他的嘴,闭着眼睛道:“别叫,让我睡觉。”
“球球找你出去玩。”宋怀川对球球招了招手,球球立马听话地蹲到他脚边,吐着舌头哈气。
球球狗如其名,是一只身圆如球的萨摩耶,是他们隔壁屋子一个女漫画家养的狗。
“不去,滚。”纪聿礼困倦道,“让它妈自己带出去玩,我溜腻了。”
宋怀川抚摸着球球柔顺的毛,抬了抬眼:“昨天不是还说要骑他去花田么,你忘了?”
“……”纪聿礼安静了几秒,坐起身,一脸不耐烦,“好吧,勉为其难带它去走走吧。”
他抓了抓头发,从躺椅上站起身,矜傲接过球球嘴里的牵引绳,懒洋洋趿拉着步子牵着球球出门玩去了。
宋怀川望着一人一狗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轻轻地笑了下,拎起杯子喝了口茶,抬眼望向不远处被阳光笼罩的大片田野。
距离他们租下云南这家院子的其中一间房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他们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这里远离城市化,每天睁眼就是蓝天树木,阳光比云城更加温暖和煦,时间仿佛放慢了脚步。
宋怀川没有再找兼职,而是提早研究起金融和股市——不久前A大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他被保送到数学系,放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项,一是继续深入研究数学,二是提早确定自己的选课和就业方向。宋怀川选了后者,他决定往金融方向发展,于是除了赶早市买菜或者陪纪聿礼出去玩的时间,他几乎都留在院子里看书、研究。
而纪聿礼的生活就丰富得多,他成天往外跑,一会环洱海,一会逛古城,和本地的阿嫲混熟后光明正大地蹭吃蹭喝,最近还结识了不少朋友,包括那只精力旺盛的萨摩耶。
他给纪聿礼申请了休学,纪聿礼现在的成绩连参加高考的必要都没有,不如留着高中在读这一头衔,等他有能力再回过头来做打算。
云城的纷争暂时远离了他们,傅鸿卓时不时会发来消息,告诉他成华集团的现状,他们现在慌得焦头烂额,法院的最终结果还没出,但股票已经跌至谷底,估计距离申请破产清算也不远了。
宋怀川说,等李兴平入狱了,我会去看他的。
过了一个小时,院门被推开,宋怀川在二楼都能听见球球亢奋的叫声。
看来他们回来了,今天这么早?
宋怀川往楼下望去,就见一抹蓝盈盈的身影冲进楼里,一愣。
纪聿礼原本米白色的毛衣染上了蓝色,他裸露出来的手掌、脖颈、以及隐隐约约的下半张脸都沾上了星星点点的蓝色颜料,在他脚边,球球全身蓝到发绿,只有兴奋吐出的舌头是粉色的。
脚步声哒哒地从一楼延伸到二楼,宋怀川只能看见一个一闪而过的背影,接着砰的一声,房门关上了。
球球被关在门外,两条腿站起来挠着门,嘴里发出委屈的嗷呜。
宋怀川合掉笔电走到自家门前,垂眸和球球对视了几秒:“……你们掉染缸里了?”
球球:“汪!”
宋怀川敲了敲门,门里传来纪聿礼气急败坏的声音:“不许进来!”
宋怀川默然片刻,拉起球球的狗绳:“走吧,先把你带到你妈妈面前。”
他牵着染了色但傻乐的球球找它妈,球球妈妈海盐发出一声尖锐暴鸣。
宋怀川开门回了自家房间,哗哗的水流声中,纪聿礼埋头在洗手池里洗脸。他走到纪聿礼身后,从镜子中看见纪聿礼媲美阿凡达一样蓝的双手。
“没事吧?”宋怀川问。
纪聿礼用力地搓着脸,深呼吸一口,抬起脸看向镜子中的自己——他脸上也没有幸免,蓝色呈放射状遍布在上面,像是一个幽默的刺青。
宋怀川有点想笑,纪聿礼立马一个眼刀飞来:“你在笑我?”
宋怀川正色道:“没有。发生什么事了?”
说起这个他就来气,他好好的蹲在扎染店门口看游客们扎染,结果一只蝴蝶飞过来,球球去追,突然一个脑瓜把纪聿礼撞扎染缸里了,然后球球可能看着好玩,也跟着跳了进去,砸得他半天爬不起来。
纪聿礼挤了两三泵洗手液往脸上糊,泄愤似的用力搓脸和手。
宋怀川撩起他衣摆看了眼:“我觉得你应该先把衣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