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川低低地嗯了一声,温热的双手撑着他双腿,脚步平稳,肩膀宽阔。
纪聿礼还来不及说什么,便又坠入睡梦。
那条布满冰霜、泥泞的道路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头,他麻木地向前走,像在攀一座雪山,刺骨的冰刃连绵不断地拍打着他光裸的四肢,忽然感觉到手腕处正被什么冰凉的东西摩挲着,像是被蛇信子危险地舔舐。
他一个激灵睁开眼,心跳如擂鼓,偏转视线,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见宋怀川正给他淤青的手腕上药,他锋利的侧脸在温暖的光线下显出几分不真切的温柔来,神情专注。
纪聿礼浑身酸痛,但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要令他安心。
他反手抓住宋怀川的手,在宋怀川惊诧地抬起眼时轻声唤道:“宋怀川。”
宋怀川俯下身来吻他,纪聿礼压下他脖子,张开嘴加深了这个吻。
在彼此闭口不谈的不安里,亲吻是最高效的安定药。
宋怀川问他:“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
“想去的地方?不知道,问这个做什么?”
“带你出去走走。”
纪聿礼并不知道这些天宋怀川都在做些什么,也不知道他即将带来的又一个大厦倾倒。他只是快乐地上网做攻略,看各种旅游视频,在第三天和宋怀川说想去云南。
宋怀川把最终版的文件发给了姚警官:“我只能找出这么多,剩下的需要你们调查,谢谢。”
然后和傅鸿卓打了个电话,和他说了纪聿礼被绑架的事情。
“什么?!李兴平那家伙,项目都没完成就敢对你们动手了?纪聿礼没事吧?啧,要不我来看看你们。”
“不用了,傅哥。”宋怀川打断他,“他没事,不用特地过来。但是有件事我得和您提前说一下,我举报了成华集团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不出一个月应该就会有结果,我很抱歉,也许这会影响到您的公司,但是我不可能就这么放过李兴平。”
傅鸿卓立马道:“没事,我理解的。你不用内疚,他们如果真干那些事,迟早会倒,我这段时间想想办法把项目丢出去,还来得及。”
“谢谢。”宋怀川轻声道谢,“我怕成华集团他们听到风声还会找上我们,所以我打算带着纪聿礼先去其他地方避避风头。”
“去哪?”
“云南,纪聿礼说想去那儿玩。”
“也好。”
他们又聊了些事,挂断电话,宋怀川在楼道里站了一会,转身推门回家。
纪聿礼正裹着被子睡得香甜,宋怀川坐到床边,静静地凝视着他。
时针指到四,宋怀川靠在床边,腿上放着笔记本和笔,边订机票边看住宿。
他已经四天没有睡个好觉了,每当闭上眼,纪聿礼消失在房间的画面就会反复出现在眼前,睡了几分钟很快就从梦里惊醒,一定要转身摸摸纪聿礼的脸,确认他还在,然后紧紧拥入怀里才能停止恐惧。
笔尖在纸张上沙沙作响,纪聿礼忽然呢喃了一句听不懂的话,翻了个身,抱住宋怀川的腰,含糊道:“你怎么又没睡啊?”
宋怀川放下笔,摸摸他的头发:“嗯。”
纪聿礼揉眼睛:“睡不着?”
“嗯。”
纪聿礼打了个哈切,坐起身,靠在宋怀川的肩头:“那我也不睡了,陪你熬夜。”
宋怀川亲了下他的眼睛,道:“不用,你睡吧,我过会就睡了。”
“骗人……”纪聿礼困倦地拖长音,“你为什么会失眠?”
宋怀川随意编了个理由:“可能是怕半夜又有人撬我们家门锁吧。”
“会吗?”
“说不定呢。”
纪聿礼冷笑一声,咬了口他的肩膀:“又哄我。”
他打了个哈切,眼里漫起氤氲水雾,看着乖巧又柔软:“那你什么时候能不怕呢,胆小鬼?”
宋怀川沉默了一阵,吻了吻纪聿礼的鼻尖:“可能……等我不需要再害怕的时候。”
第五天,宋怀川收拾好了两人的行李,打车前往云城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