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川第一时间打电话报警,同时迅速往家里赶去。到家门口时他们家门前围了几个邻居,对着被撬了锁的半开的门窃窃私语,一看见他来纷纷七嘴八舌的凑上前来。
“哎哟,小宋你总算回来了。”
“怎么回事啊?你们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吗?”
宋怀川没有理会他们,一把抓住婷婷的肩膀,半蹲在她身前:“婷婷,把你看到的情况和我说一下。”
婷婷不安地绞动手指,怯生生道:“我当时在楼下堆雪人,然后看到四个从来没见过的叔叔从一辆面包车上面下来,嘴里念叨着什么四楼402、一个十七八岁的男生,我一听是你们家,就偷偷跟了上去,看到他们拿钳子和刀把你们家门锁卸下来,开门走进去了。然后我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劈里啪啦的声音,听起来像很多东西砸在地上,我很害怕,就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接着他们扛着哥哥走出来了,哥哥那时候眼睛闭着,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她捏着宋怀川的衣角晃了晃,“对不起,哥哥,如果我再长大一点,肯定敢站出来阻止他们……”
如果是平时的宋怀川肯定会柔声细语地鼓励安慰一番,但此刻他顾不上这些,干巴巴地留下一句“没事”就推门进了房间。
原本整洁的家变得混乱无比,床头的瓷杯砸在地上碎成碎片,温热的水淌了一地,沾湿了掉在地上的被子,床单凌乱不堪,像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抗争。而本该在这床上安然睡着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宋怀川的呼吸变得缓慢而混乱,蜷在身侧的手不停发颤,他抬脚往床边走去,一个趔趄撞在椅子腿跪了下去。呼吸声和心跳声吵得他几乎思考不了,宋怀川用颤抖的手扶了下眼镜,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的警笛声。
警察到了,宋怀川和他们快速交代了事件。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件性质恶劣的入室绑架,因此警察们都很看重,带上宋怀川去警局调监控,尽量用最快时间找到纪聿礼。
除夕下了一夜的雪已经快消融了,稀疏的雪化为水从房檐上滴下,化雪向来比下雪冷,纪聿礼被带走的时候没有穿外套,身上只有一件薄绒的打底衫,宋怀川连忙从家里拿上羽绒服上了警车。
到警局后他们很快调出监控,一辆面包车停在楼前,四个体格很大的男人走下车上了楼,五分钟后其中一个人肩上扛着纪聿礼走出来,扔进车里,接着驱车离开。
警察们跟着他们行驶的路径一路调取监控,那辆车速度极快地在道路上行驶,越开越偏,逐渐远离了市中心。
宋怀川看不出情绪的脸上映着监控屏的光,单手撑在桌面的手背青筋暴起,周身萦绕着阴沉又冰凉的气场,有种处于失控边缘的平静。
然而,追查到了某一步时忽然遇到了阻碍,那车人大概是经验丰富,七绕八拐驶进了一座荒山,再往前就没有监控了,他们直接失去了踪迹。
姚警官低骂了一声:“操,这群家伙肯定是专业的,应该是受人雇佣。我们不能再等了,先去面包车消失的地方看看,再拖下去我怕对人质有危险。”
两三辆警车同时出动,宋怀川坐在第一辆车的后座,怀里抱着残留纪聿礼气味的衣服,指尖在手机上快速点按着什么。
副驾的姚警官回了回头,宽慰道:“孩子,别太紧张,他们既然是早有预谋,又是受人所托,那必然不会这么快就动手,我们已经用最快速度追过去了,不会有事的。不过,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我需要问一问你,关于绑匪的身份,你有猜想吗?”
宋怀川嗯了一声,忽然将手机递给姚警官。姚警官接过,看到手机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贴图,认真看了一会,竟然是云城某一集团金融犯罪的举证。
宋怀川道:“这是成华集团近几年有漏洞的税务登记,我是在网上收集到的,或许不够准确,但经过对比分析,我认为成华集团有偷税漏税、洗钱、非法集资等违法举措,我过会发您文件,希望您能申请调查。同时,我怀疑绑架……我弟弟的人是成华集团董事长的亲弟弟,李兴平。我本来想等离开云城再拿出来……算了。”宋怀川垂下眼睫,自嘲般低笑了一声。
姚警官看着手机里面那密密麻麻的又条理清晰的举证,无法相信这是一个还在上高中的小孩,仅仅依靠网络上报道登记的细枝末节就找出的一个大集团的漏洞。这需要很多的耐心、条理性,以及时间。
姚警官郑重地将手机还给宋怀川:“好,我明白了,等救回你弟弟,我会帮你的。”
很快来到了面包车消失的地点,警察下车探查,因为化雪的缘故,这里的地面变得泥泞又松软,他们很快发现时间最近的一道车辙印,顺着印子往前开了五六分钟,终于在一片橘子树林中看到了面包车。
警察们鱼涌而出,掏出警枪朝那边靠近,见那车头竟然撞上了一棵树干,前盖都被撞得深凹下去,挡风玻璃上布满裂纹,车门大开着,里面的人却不见踪迹。
宋怀川从他们后面走近,沉默地望着座椅上弹出的安全气囊和星星点点的已然干涸的血迹。
“车后有人。”姚警官低声对同事说,互相使了个眼色,出其不意地闪到车后,包围了车身。
“蹲下!双手抱头!”姚警官喝道,车后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惊呼,三个男人畏缩地蹲在车边抱着头,嘴里的香烟掉在地上。
他们身上竟然大大小小的都有伤,尤其是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额角的鲜血已经凝固了,衣服上和裸露的皮肤上都沾着血,看样子与这场车撞树的事故对上了。
“操他妈的,运气真不好。”其中一人低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