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轻咳:“嗯,我的意思是,天刚黑的时候我就去开过了,但是灯没亮。所以……”
“哦,吓死我了。”宿无恙长出一口气,肩膀微微一松,脖颈儿又传来剧痛,于是他赶忙又把肩端了起来,一边倒吸气一边说,“你什么时候醒的,这么早下来怎么不叫我。”
“我一直在这里,没上去。”
“哦……”宿无恙想了想,鬼是不用睡觉的,所以司浮这样倒也正常。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么黑不行,“司浮,你去看看电箱是不是跳闸了,跳了的话把闸推上去。”
司浮想了许久:“电箱……是什么?”
“……”忘了,这鬼不是个现代鬼。宿无恙扭着头,试了几次,胳膊也没能真的用上劲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他叹了口气,道,“你能把我扶起来吗。”
很快,胳膊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宿无恙的胳膊被司浮托着,向上一提,就站了起来。
宿无恙刚站起来,跪麻了的腿和脚就好像踩了马蜂窝,疼得他差点跌回去,好在司浮没松手,他才还能保持站着的姿势。
司浮的声音从脑后传来:“你一直歪着头,在看什么?”
回头回猛了扭到了脖子,这说出来有点儿丢脸。于是宿无恙扯了个比较靠近的理由:“落枕了。”
司浮拧了拧眉:“不睡觉,不躺着……也能落枕。那你也挺厉害的。”
这个陈述语气的疑问句实在是非常的嘲讽,但宿无恙权且是当听不出来,他现在一心想要光。要灯光,火光,随便什么光,只要不这么黑就行。
宿无恙走到电视柜前,侧着身子,脸对着电视柜,伸手摸索着侧面的电箱。“咔哒”,宿无恙轻轻一按,电箱门便弹开了。
然后宿无恙继续伸手摸着电闸,司浮在旁边皱着眉看着,宿无恙摸来摸去,实在是摸不出来哪个是哪个,但他要是把身子转一下,让头对着电闸,手又会够不到。
“要不我帮你正一下骨吧。”司浮的声音传了过来。
宿无恙一下子往旁边跳了一步,僵着的脖子一颠更疼了。他连忙摆手:“别,脖子不能瞎弄,你再给我弄瘫痪了。”
司浮伸手就按上了宿无恙的脖子,另一只手捏着宿无恙的下颌:“不会,我弄过的。”
宿无恙躲闪不掉,只得说实话求饶:“真别,我怕疼……”
司浮很有耐心地解释:“就一下,不疼。”
宿无恙很固执:“那也不行,还是疼”
“……”司浮闻言放下了手,“那行吧。不过你这样怎么推电闸?”
宿无恙想了想,伸手往后面指了指:“你把桌子上那个镜子拿过来,放我面前。然后你点个火给我照着电闸,哎,别把电闸点了啊……”
司浮瞥了宿无恙一眼,去拿了镜子放在宿无恙面前,手指捻出一撮火苗,细心地调整着镜子的位置:“这样行吗?”
“嗯,就这。”宿无恙在镜子里看到了电闸赶紧喊停,而后他对着镜子伸手摸着电闸。电闸确实有一个掉了下来,他手向上一推,“咔哒”一声,电闸推了上去,灯却没有反应。
看来是停电了。
宿无恙扭着脖子走到窗边,探头往窗外望去,街上路灯还好好地亮着,旁边楼道里也有感应灯昏黄的灯光。
完蛋,看来是他电费欠多了,房东真不管他,给他断电了。
宿无恙叹了口气,他身体对着窗外,脸斜冲着屋内。窗边的光线配上窗框的阴影,幽蓝色的光一道一道的在他脸上分割出诡异的光斑。宿无恙一眼就看到屋内落地镜上映出的自己,露出个无奈的笑,现在的他倒是比司浮更像鬼了。
“啊!!!”一声尖叫直叫得宿无恙惊得一下子扭了个头,颈椎“咔”的一声,复位回正了。
宿无恙终于能转过身子来,看着沙发上那个抖得地动山摇的毛毯球:“你又怎么了啊?”
那毛毯球往沙发角上缩了一缩,抖得更厉害:“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我我不知道你已经死了。但是……但是,我我我也没有害过你,你别来找我算账啊。”
宿无恙无语了,这方安又是做什么噩梦了……
他走过去,戳了戳裹着毛毯筛糠的方安,方安带着毛毯直接一翻,滚到了地上,还往沙发底下钻了钻,只留了个屁股钻不进去,撅在外面。
宿无恙抬脚轻轻踢了一下:“你出来看看清楚,我是宿无恙。”
方安抖得更厉害了:“啊!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宿无恙……冤有头债有主,你你你你去找别人,别来找我啊。我什么坏事也没做过,我从小到大,学习虽然不拔尖但也一直是个听话的学生。做店员这些年,我虽然有时候偷懒但我也没有损害过店里的利益……”
宿无恙耐心告罄,直接拎小鸡仔一样,把方安从沙发里薅出来拎到了沙发上,强行捏着方安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看清楚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