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桃花盛开,国子学桃林一片热闹。
这片桃林规模颇大,引得隔壁女学也来赏玩。
一群少男少女聚在一起,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桃树上抛的彩带、荷包不胜其数,枝头都压弯了。
晌午,杜文蹊急吼吼塞完午膳,“快走,陪我挂彩带去。”
这小子最近看上了女学的一位姑娘,甚为痴迷,总攀墙去偷看。
听说桃林祈求姻缘很管用,便写了彩带,要抛到枝头上去。
唐怀芝不大情愿地被他拉着走,“我还想去状元堂看谭乔声呢。”
“授课十日呢,”杜文蹊拽着人往前跑,“午后陪你去看,先解决哥哥我的终身大事。”
平日里桃林这会儿正热闹着,总能在最里头看见几对谈情说爱的学生,这会儿却没什么人了。
“怪了哈,”杜文蹊抬着头挑选,找了颗最高的桃树,“那还有空隙,就扔那!”
彩带绑上石块,跳起来往上扔。
“你能不能行了,”庄满倚在树干上,“你的姻缘掉啦!”
杜文蹊过去捡起彩带,拿在手里仔细吹吹,“小唐,弹弓借我用用。”
“哦,”唐怀芝在腰间摸出弹弓,“瞄准点儿再射。”
“瞧好吧。”
杜文蹊拉开弹弓,嗖地射出去。
石子带着彩带,径直往前飞,落在了靠前的桃树后面。
庄满笑着摇摇头,“悬呐!”
杜文蹊搓搓手,“小七你早晚被我干一顿!”
前头树后面走出个人来,唐怀芝拍拍杜文蹊肩膀,“你砸到人了啊。”
远处那人一手拿着本书,一手指尖挑着杜文蹊的姻缘彩带,笑着往这边走过来。
“表哥!”杜文蹊不好意思地拍拍脑袋,走过去,“你在这儿看书啊?”
“嗯,寻个清静,”韩成知边走边看了眼彩带上的名字,“周家姑娘?”
“哪...哪有,”杜文蹊一把拽过彩带,在手里团了团,“闹着玩的。”
韩成知笑笑,“到年纪了,还害羞啊?”
杜文蹊脸都憋红了,一改往日跋扈的形象,乖得跟个小兔子似的,“没,那个,表哥,今儿桃林怎么没人啊?”
“都看状元去了,”韩成知往远处指了指,“谭兄在湖心凉亭饮茶。”
一听谭状元,唐怀芝眼睛都亮了,原地跳跳,“真的啊?”
“小唐吧,”韩成知对他笑笑,“你瞧,一说状元郎,都是这个反应。”
遇见表哥了,杜文蹊的姻缘彩带到底没敢再挂,胡乱塞进了袖子里。
跑出桃林,三个人便跑去了国子学最东边的湖。
湖边长椅上坐满了人,几处山石后面也都站着女学的学生。
湖中央有个亭子,离岸边有一段距离,只能看见亭中有站有立的三个人影。
“这也看不见啊,”唐怀芝眯着眼睛往亭子里看,“哪个是谭乔声?”
旁边一个女学生热心地给他指指,“坐着那个便是,能看见红衣裳。”
听这声音有些熟悉,杜文蹊猛地抬头,竟然是周姑娘。
他扶了扶发冠,过去对人家笑笑,“周姑娘在这儿赏景啊?”
“看状元呢!”周姑娘笑起来有两个梨涡,甜甜的。
杜文蹊顿时有些漏气。
旁边一起来的几个女学生揽着周姑娘笑道:“可不是么?眼睛都看直了。”
另一个眼睛都看直的唐怀芝凑过来,小声道:“文蹊,你的对手有些强啊。”
杜文蹊拧着眉,捏捏唐怀芝后脖颈,“咱俩散学非打一架不可。”
小姑娘一脸娇羞,跟那几个好友小声说着话。
情场失意的杜文蹊靠着山石,手伸进袖子里摸摸姻缘彩带,后槽牙都要磨穿了。
几个女学生说了会儿话,突然跑开了。
跑上通往湖心小亭的木栈桥,一直跑到谭乔声面前。
“天爷!”唐怀芝惊叹一声,“她们干啥去了?”
杜文蹊一拳打在石头上,“送信去了,情信!”
方才,几个女学生商量一顿,终于鼓起勇气,结伴跑去陪周姑娘送信。
亭柱挡着,实在看不真切,只知道几个女学生说了会儿话,便一起跑回来了。
周姑娘满脸通红,不停用手帕擦着鬓角的汗。
杜文蹊郁闷极了,拽着他俩到湖边长凳上坐着。
就这一会儿工夫,又跑过去好几拨学生,拿着准备送的东西,到亭中跟谭乔声说话。
“不就是个状元么!”杜文蹊瞪着湖心的亭子,拳头攥得很紧,“还不是一个鼻子俩眼睛!”
唐怀芝给他拍着他背给他顺气儿,“只是送个信,不代表什么的,那不是好些人都去送了么?”
这会儿,又几个人结伴跑了过去,他眨眨眼,“咋还有男学生呢?”
“男学生怎么了?”庄满对状元没兴趣,百无聊赖地托着腮,“你不也是男学生?”
“那我也没跑去送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