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心也是真大,人进去多久了你们也不看一眼,若是真呛死了怎么办!”魏绍嘉也是急红了眼,身后隔着纱帐就是许太医,她也毫不忌讳地在外人面前将事态最严重的一面说出来。
“奴婢也不知道娘娘怎么就呛水了!奴婢罪该万死!”
“五殿下。”铃瑶端着一盆衣物进来,上面还躺着一把金灿灿的匕首,“这是在水房发现的。”
“都给本宫滚出去受罚,打满五十杖才滚进来。”
一行人跌跌撞撞爬了出去,留下屋内三人静默无声。
铃瑶寻思半天,才开口道:“其实娘娘懂水性。”
“什么意思?”魏绍嘉不解地看着她,“是她自己?”
“五殿下聪慧,知道奴婢想说什么。”
铃瑶话已点到这儿,魏绍嘉也自然明白了。
云清淮今日此举就是奔着必死无疑的后果去的,江州人从小生活在水边,小时候下水捉鱼是常态,如此的生活环境,云清淮怎么可能会在水房里呛水。
除非她想死。
魏绍嘉脸色一冷,冷冽的目光透过纱帐投向床榻上的人,那还未隆起的腹部孕育着她的希望,就算人死,这个孩子也必须得完整的留下来。
这时许太医掀开纱帐,连连叹着气朝魏绍嘉摇头:“胸腔内的水老夫已经让她吐出来了,可是庄妃娘娘毫无求生的念想,醒不醒的过来还是得靠她自己啊。”
“有劳许太医了。”
“老夫再去煎上一副驱寒的药,喝了之后就看她造化了。”
魏绍嘉点头:“好,辛苦许太医了。”
“你也去和她说说话,看看能不能唤醒她的意识。”
魏绍嘉掀开纱帐,走到床榻前,坐下后缓缓握住那双冰冷的手:“云娘娘,你这次过了,你不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
“七弟还这么小,你死了之后,他该怎么办?后宫中没有皇子的妃子唯有良妃,她那个女儿蛮横无理,仗着父皇的宠爱将她看不上眼的弟弟妹妹欺凌的连狗都不如,七弟若是去了她那儿,还能活吗?”
她静静地望着那双昔日里时常透着光,如今却紧紧闭上的双眼,泠泠道:“贤妃的八皇子患有心疾,七弟也可能去她那里,但贤妃背后是萧贵妃,萧贵妃又有六弟,横竖都是虎穴,掉进去连点渣都不剩,你说你要是真死了,贤妃和良妃,父皇会选择哪位作为七弟的养母呢?”
云清淮的眼皮微弱动弹了两下,但身体却毫无反应。
“若是德妃收养呢?可安阳王已经很大了,她连养我都不上心,怎么会对一个死去的宠妃儿子上心呢?七弟本就自小封王,在旁人眼中占尽了好处,你一死,无人再护着他,他或许会跟襄王一样吧。”
襄王是先帝第五子,母妃只是个不起眼的才人,当年大周朝在孝武帝时期兵力羸弱,国库告急再加上西凉进攻频繁,孝武帝没有法子,便让年仅八岁的襄王作为质子前往西凉,换大周和平。
后来大周向西凉发出战书,这场仗一打就是六年,十四岁的襄王呆在帝国的土地上,被人折磨的不成人样,待到大周朝的军队打了胜仗来接他时,浑身上下唯有那双眼睛是完整的,手臂、腿上还有脸上都是坑坑洼洼的血坑。
他被西凉祭司用来练蛊,被癖好奇怪的世家子弟当玩宠,堂堂皇子就这样度过了惨绝人寰的六年。
虽被接回大周封了安定襄王,赐封地赏黄金万两,可他仍是受不了蛊虫的摧残,十八岁悬梁自尽在自己的王府中。
“你说,按照父皇的性子,六弟会不会也被当作质子送去西凉呢?”魏绍嘉低下头,小心地抚摸着云清淮紧皱的眉头,“襄王死时肉身只有十二岁男孩这么重,他该有多绝望啊,一人孤零零的在西凉。”
云清淮眼皮再次动了动,魏绍嘉眼尖地捕捉到这一情形,决定再添一把猛料。
“还有你腹中未出世的孩子。”魏绍嘉的掌心缓缓移到她腹部,小心轻柔地打着圈,“父皇最看重这个孩子,倘若这个孩子位列第十,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他都会封您为贵妃,到时七弟的处境便又安全了一分,朝中大臣谁敢让贵妃的儿子去做质子?”
“若是西凉再犯进我大周国土,岂不是那馨美人的儿子遭殃?”
魏绍嘉讲到这,隐约感受到手中的温度渐渐升高。
“你听进去了是吗?”她有些意外,没想到魏璟霆竟真的是云清淮最牵挂的人,“你若是听进去了就用手指点点我!”
微弱的动作在她的掌心动了动,魏绍嘉激动不已,冲着门外喊道:“许太医!许太医!她醒了!她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