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末红透了半边柿子,一颗颗的直往下掉,黏糊在地面上的果肉易招引蚊虫,而舟弄则站立于柿树旁犯了难。
“小临生,你会爬树吗?”
沐临生道:“徒儿会吃。”言下意思是不愿意爬,但是可以吃,好比如那香喷喷的鸡腿,不能杀但是可以吃!
“额......”舟弄无语了好一阵,耸肩失落道“那就只能等它自己掉下来咯。”转身回了里屋。
沐临生独坐在院子里,师父走了,徒儿的心却没有放下,他率先放下手中的书,移步至树干附近“做徒弟的就应该为师傅分忧。”
尝试着攀爬,树干太粗,沐临生环抱起来也就刚好抱住半圈,琢磨良久使上脚力“诶嘿~”爬上一截。
重复着刚才的动作直至高处。一个两个三个,沐临生将火红柿子往衣服兜里塞,且站在树上看果然不同,整个村庄秀美尽收眼底,这时舟弄再探出身子。
“师父你看!”沐临生朝他打招呼,腾出只手来“徒儿爬上来啦。”
“爬”字刚吐出半截,忽的身体失衡,欲要摔下的样子。
“哈啊!”舟弄疾步上前用身体接住,以腹部做肉垫,沐临生则重重压上,衣兜内里的火红柿子七零八落的砸在地上,呈现水花的波纹。
“咳咳咳,前些日子不是刚说做什么要和师父商量吗,咳咳。”舟弄胸口处受重压下的闷疼,已不想再多做责怪。
沐临生毛茸茸的小脑袋抵制他的下颚,“对不起,师傅,我......”带着哭腔,刚想要起身腾开位置。
“诶,别动。”
“别把衣服弄脏了,又要洗。”舟弄道。
就这么抱着躺上一会儿,直到舟弄心中的恐惧渐渐退散“哎,差点就出大事了”,他摸得沐临生浑身上下完好无损,抱着的手劲儿才松下一些,静静地看着透过树枝夹缝的天色。
舟弄感慨道:“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
“啪叽!”一颗火红柿子正中舟弄脑门。
“哎呀,呜呜呜呜呜。”舟弄忍痛流泪,沐临生则因睡着,无有察觉。
***
来来回回柿树已红透七八遍,步入视线的是一位身背箱笼的男子,体型还有着初为少年人的单薄,脖颈处系着素巾,一身烟灰色的棉麻长衫带点紫调。
“啊~热死了渴死了饿死了。”青年沐临生刚返回红柿屋就抱着那瓷壶,往嘴里灌水。
“一回来就死三趟。”舟弄打趣道。
沐临生闻言将水呛咳了出来,委屈了:“师傅怎么能诅咒徒儿呢!”
“那你自己算算,热死渴死饿死是不是死三趟。”舟弄憋笑,收起披覆在膝盖处的小被“等你回来~下山置办个东西要这么久,饭菜都凉了。”
沐临生没有回话,而是顾自的将箱笼里的东西取出“米面,手炉,碳火。”大部分都是御寒之物,舟弄怕冷,他又捎带了件厚毛领的斗篷,讨价还价一阵儿,这才耽误了用饭的时辰。
沐临生小心翼翼地提着什么东西走近,“师父,我在村巷口看见了这个,买了些回来。”
“嗯~好香啊。”是一坛子江米酒,说着便用鼻子细闻,沐临生咽了咽口水“师父要不要也喝点?”
“我才不喝那东西。喝酒误事,行医者要常严于律己。舟弄瞥了回去,补充道“况且你不是从来不喝酒吗,虽然是甜酒,但喝多了也是会伤身的 。”舟弄言里有警示的意思。
“那徒儿留着除夕夜喝好了,既然是伤身,纵情就要留在好的时候。”沐临生将酒封存起来。
“对了临生,等一下去把置物间收拾收拾,明日起你搬去那儿睡。”舟弄道。
“啊,师父不和徒儿一起睡啦?”沐临生道。
“你多大人啦~自己心里没点数么,还跟长辈睡。”舟弄说着语气带笑“难不成还是张牙尿裤子的年纪,一个人睡怕黑?”
“才不是呢。”沐临生反驳道“这不是徒儿想着天冷,和师傅挤在一起睡,肯定暖和些。”
“不过有单独的房间也挺好。”这句话沐临生没有说出口。
“暖和? 我都数不清你把为师踢下床多少次了。”舟弄有意逗他。
沐临生听着这有些尬,“那是因为做梦......”
“怎么,梦里也踢为师?”舟弄继续逗他。
“没有没有。”沐临生连连否认。
“总之临生长大了,卧房的床睡不下我们两个,明天再给你重新置办一张。”
“一切都听师傅的。”沐临生乖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