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
彼时陆绯衣在江湖上的名声还没有那么坏,但已经崭露头角,他一脚蹬在旁边一张凳子上,手臂枕着膝盖,微微歪着头笑了:“来杀人。”
来杀人。
这三个字轻若鸿毛,置地如雷霆,听得人心中一惊。
主人也是面色一冷:“我这里没有你要杀的人,年轻人休得狂妄。”
“既然是年轻人,狂妄又如何?”陆绯衣笑吟吟:“总比老不死的强。”
众人哗然。
这场宴会的主人在江湖之上颇有地位,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和他说过话了。
因此主人也是一声冷笑:“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都不吃,什么脏东西都拿给我?”陆绯衣道:“我来这里只为杀人,若你拦我,一起杀。”
主人说:“我在这里,你就一个人都不能杀。”
陆绯衣:“你不让?”
主人说:“我不让。”
陆绯衣于是抚掌而笑:“好,好极了,那我便一起送你归西。”
杀人,是很常见的,江湖上天天都有人在杀人,当然,也天天都有人在被杀。
年少轻狂年轻气盛的人也是很常见的,谁年轻的时候不是心比天高?
彼时,他们都不知道陆绯衣要来这里杀什么人,但如果打起来,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
不过他们也不信陆绯衣能杀死面前这个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前辈——若按照年岁来说,那主人都可以当红衣青年的爹了。
因此大家都在看戏。
要看他血溅当场,众人好以血助兴。
高歌舞剑,不亦乐乎?
——这便是江湖。
然而……
血溅当场是有了,但不是陆绯衣,而是酒席的主人!
没有人看清楚他们两个人的出手,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有一人殒命了,头颅跌落在地到了剩下一人的脚边。
红衣人“啧”了一声,将其踢远。
而后,剩下那半具尸体也如山石轰然倒塌,血溅到了一些人的杯子里,溅到了陆绯衣的薄纱衣上,然后快速滑落,滴血不沾。
几乎是同时,席中有一人站起身来快速朝着门口跑去。
陆绯衣不急不慌,红色的丝线却已经飞了出去将人彻底钉死在了门上,血如花般绽放,美得令人心惊,令人恐惧。
做完这一切,陆绯衣转过身来面对着剩下的宾客,张开手微微笑彬彬有礼问:“如何?”
他笑得好像不是刚刚杀了人,而是给别人做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
众人愤怒,有人已经站起身来用手指向红衣人:“狂妄至极!居然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就敢杀人,是真的觉得没有人能制得住你不成??!”
“嗯哼。”陆绯衣颔首,慢吞吞说:“我曾经与自己有一个约定,一天最多杀一百个人,今天我已经杀了九十九个人,剩下的一个……你想来?”
那人一噎,他环顾在座没有人再为他说话,支支吾吾的坐下了。
陆绯衣满意的点点头。
这时候,储亦尘开口了:“以杀戮为荣,何其无耻!”
他身边的人拉住他急忙让他别说了。
可还是让红衣人注意到他了。
他抬了抬下巴,看向说话的人漫不经心说:“报上名来,死在我手下也算是留名江湖。”
男人一口将手中酒饮尽:“储亦尘!”
“你?”没想到陆绯衣笑出声来:“原来是你。”
储亦尘之前没见过陆绯衣,陆绯衣也一定没见过储亦尘,但对面的人好像听过自己的名字,并且,很熟悉自己。
陆绯衣懒散开口:“你也想死?”
储亦尘拔刀。
他使的是一把要比普通更刀加宽一些的横刀,刀气凛冽,转眼已经到了陆绯衣面前。
然而就差一点时,那些红色的丝线猛然缠绕住他的刀,整个人突然卸力动弹不得!
陆绯衣很轻慢的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看着面前的人半跪在地上。
他说:“我本来想杀你,因为你出言不逊,自视甚高。”
储亦尘抬头看他,眼中很是不甘。
“但是。”陆绯衣微笑:“既然你是储亦尘那我就饶你一回,毕竟对于某些人来说,活着面对一些事实可要比死了更难受。”
红色的丝线突然收回,储亦尘的刀猛然插入地面,如同削泥。
就是这样锋利的一把刀,居然不能奈何那些红色的丝线半点。
红衣人居高临下垂着眼看他,勾起唇角很轻蔑的一笑:“就你,也敢和明月夜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