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映着霞光将千阙的眸子耀的无比闪亮,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剑,比栩无离的不器还要好看。
“这便是神君的佩剑?”千阙看了许久才开口。
“你的,你的佩剑。”
羽嘉将剑朝千阙身前递了递。
“我、我的?”
千阙看看剑又看看羽嘉,有些不敢确信。
被栩无离砍了三百年,千阙砍断了上千把木剑,却一直没有自己的佩剑。
“试试看是否顺手。”羽嘉轻声说道。
千阙小心翼翼的抬起双手,又十分恭敬的将剑接过握于手中。
和木剑不同,这把剑是真正的武器,沉甸甸、冰凉凉的。
千阙欣喜又爱惜的摸摸剑柄,又伸出手指轻抚了剑身。剑气透着清冽的高贵,剑刃锋利异常有断魂斩魄之势。
千阙眼睛眨了许多下,才问道:“这剑好漂亮啊!是神君铸的吗?何时铸的?我竟不知。”
“是本君的藏剑,许久之前便已铸就。”
“以前只许你用木剑是怕你莽撞间伤着自己,可这些年你剑术突飞猛进,大开大合间已有境界,再用木剑,恐难有突破,是时候用真正的剑了。”
“这把,应当适合你。”
羽嘉缓缓说道。
千阙静静地望着她的神君,听着她梳理着自己这漫长又转瞬即逝的三百年。
她的神君就是这样,疏疏离离、冷冷清清,目光在棋盘上、在经文里,极少落在她身上。
可她永远知晓自己的一切,永远领先一步不声不响将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让人误以为理所当然。
千阙早已不像初到神山时那般鲁顿,她心领这无声的偏爱,神会这未开口的默契。所以,她心口的湖面上永远都有跳动的涟漪,一圈一圈,从未停息。
千阙也不再像以前那般痴痴怔怔许久才想起回应这其中的心意,她粲然一笑揣着心口波动的心纹,纵身跃于院中。
手腕一挑,炫了个剑花,剑气凤鸣,悦耳极了,真是把好剑。
飞剑横空,剑影漫天。
千阙衣袂翻飞,身姿宛若惊鸿,手中的剑招翻飞,瞬息万变,由点转刺,或撩或挑,剑法游龙般极速又凌厉。
先于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剑弧,身形随剑势旋转一圈,千阙收了招式,翩然落于羽嘉面前。
“真是把好剑,剑风清冽,剑气澎湃,妙极了。”她激动的说。
羽嘉看千阙兴高采烈的夸着手里的剑,抬手将她凌乱的碎发和发带理了理,轻声问道:“可还顺手?”
千阙将剑收至身侧,往羽嘉身旁靠了靠,欣喜难耐的抱了羽嘉的手臂,道:“十分顺手,顺手极了,谢谢神君。可是,神君待我这般好,我该如何报答呢。”
“你喜欢便好。”羽嘉看着千阙乖巧的靠在身侧,轻笑着说道。
“我很喜欢,剑柄、剑身我都喜欢,尤其是剑气和剑鸣,我喜欢死了。”千阙又将身子往羽嘉身侧贴了贴,像个仗着主人宠爱闹着要主人顺毛的小宠。
“对了,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千阙恍然想起神剑都有个好听、霸气还文邹邹的名字,她直了直身子,闪着睫毛冲羽嘉问道。
“你的剑,你来取名。”羽嘉也不理她,抽出胳膊兀自走到一旁的亭子里坐下。
千阙提步跟在身后,爱惜的抚摸着自己的爱剑,又开心又犯愁。
“我来取?我取什么好呢?”
“要叫什么名字好呢。”
“这把剑只需轻轻挥舞便有凤鸣之声,好听极了。可是又不能跟神君的剑重名。”
“嗯......有了,神君的剑叫凤鸣,我这把就叫小凤。”
“小凤如何?”千阙神采奕奕冲羽嘉问道。
千阙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学剑三百年间,她砍断过上千把木剑,每一把跟她超过十天的都有名字。
起初剑名都还正常,后来断的实在太多取名也随意起来,仿古的有小轩缘、小伏羲、小东皇、小昆仑这般;认亲的有小九须、小不器、小贯月此类;颜色一脉的如小白、小红、小绿;数字一族的小一、小二在叫到小二十一的时候觉得拗口也不在延续了。
近些时日,她的剑似是在以食物命名,小苹果、小香蕉、小菱角应有尽有。那把斩了栩无离四根头发的木剑最有福气,是以千阙最爱吃的小蜜橘命名的。
这些剑名看似随意,却也十分统一,大抵都带个“小”字。
也恰恰是这个“小”字,暗含了千阙所有的珍视和怜爱。
在千阙看来每一把剑都不是为自己挡剑的工具,而是携手同行战友、亲密无间的伙伴。哪怕是一把注定要断的木剑,只要被她握在手中过,都是她想要短暂守护的小宝贝,白日里并肩作战,晚间相拥而眠,倾心相待。
所以,一样东西,一个物件,千阙若以“小”字命名了,便一定是对它含了十二分的珍视和一片赤诚的真心。
小凤,亦是如此。
又不仅如此。
因为千阙的每一把木剑命名时都避开了羽嘉的剑名,那是她悄悄放在心里的最神圣、最珍视的几个字,不舍得拿出来。
所以,小凤,是把有福气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