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这不是东闲该知道的,东闲学的是剑、丹、阵三道,未有涉及符道,那张符咒可非寻常符,东闲本不该识得才对。
她这话有意指出东闲惯于伪装的假面,认为东闲表里不一。
东闲撤去故作的神情,无论是以什么样的面孔,若非故作表情,在她的脸上总能看到笑意,哪怕是浅淡的。
所以,现在的东闲给人的感觉仍是笑的,看不出一丝慌乱的迹象。
“师姐未免太过武断,乍然直向面门来了道符咒,我下意识防着那道符咒也是情有可原。”
她余光无意地一瞥,便落在院落一角的墓碑上,上回东闲来时未曾注意这块墓碑,当时它又被一块黑布盖着,难以叫人出端倪,这回没了黑布遮挡,才知道原来是块墓碑。
墓碑前放着新鲜的水果与糕点,还堆着已化为灰烬的纸钱。
值得一提的是,墓碑上没有刻字,那她在拜谁?
东闲又道:“亓沂师姐,你这墓碑为何不刻名字?”
东闲不由得再次看向亓沂,她身前干净,不染一点尘埃,而祭拜的过程似乎已经到了尾声,亓沂应当没有跪拜过那座墓碑。
亓沂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眸在那座无字墓碑上顿住,道了声“我不知”,而后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东闲手上的药材。
好似东闲这个人都没药材有存在感。
东闲注意到这点,有意交换了药材的位置,果见她的视线从自己的左手落到右手上,东闲难掩住笑意,轻笑便于唇齿间溢出来。
见她察觉投来犀利的一瞥,东闲赶忙开口道:“你不刻上他的名字,怎会把纸钱烧给他呢,你甚至连他与你的关系都不刻上,若是生母,便该刻上母某某之墓。”
东闲挺好奇能让亓沂祭拜的人是谁,要知道,亓沂当初放火烧了整个村子,其中包括与她共处多年的亲人,因而人人都说亓沂是木石心肠,结果这木石心肠的人居然会立碑缅怀着某人。
亓沂稍作思忖,道:“不刻名字就无法送过去吗,我不知她名,也不知她的身份。”
东闲越听越觉得好笑,“那你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吗,你画幅他的肖像挂在墓碑上,此后你在墓碑前要烧的东西与你想说的话,才能被带给他,不然会被其他孤魂野鬼抢了去。”
亓沂的面容上居然流露出茫然的神情来。
“……我不知。”
东闲愣了,重复一遍:“不知?”
怎么会有人连对方什么都不知就会给对方安坟烧纸钱的,这两人分明就不熟啊。
东闲这回真要笑了,亓沂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被东闲误解,随即补充道:“她用术法遮掩了容貌,我看不出。”
所以还是认识的,这样听也不算那么离谱,东闲见她并不排斥自己对坟墓话题的继续,便也不顾忌地问下去。
“你为何要给他立坟,你们关系很好吗?”
亓沂只回复了前一个问题。
“若是她死了,她听到我的话,会来寻我。”
只是此举以后不行了,亓沂才从东闲那里知道没有对方的信息是无法让自己的话带给对方,而亓沂对对方一无所知,这些年烧的纸钱恐怕都烧给了孤魂野鬼。
东闲捕捉关键字眼,错愕地道:“你不知她是死是活就给他立坟烧钱?”
对方只投来有问题吗的眼神,惹得东闲无语凝噎。
好哇,要是死了,那就烧点纸钱过去叫他显灵,若是没死,反正他也不知道,无伤大雅,毕竟这墓碑上还没刻字呢。
东闲觉得自己要是亓沂要找的人,知道亓沂在给自己安坟,但不知道亓沂安坟的缘由,怕不是要以为亓沂在咒她呢。
东闲委婉地道:“我想他不会那般容易死的。”
亓沂却道:“在这个世道,死也很容易。”
东闲哈哈一笑,“师姐说得是。”
亓沂倏然待东闲的态度冷淡许多,冷硬地道:“把药给我。”
与此同时,一只骨瘦如柴的四眼妖狼从竹屋内走出,它浑身分布着纵横交错的伤痕,很多地方秃了一块,走来时是一瘸一拐的,如若忽略那身惊心的伤痕,便能发现它该生得高大挺拔,有着与主人如出一辙的都该是天下霸主的气场,冰蓝的瞳仁里是永不屈服。
东闲多看了几眼四眼银狼,发现四眼银狼额间有着浅蓝的纹印。
她曾在藏书阁中了解过各类妖兽,这只四眼银狼应当是八阶的天月狼一族,而额间拥有纹印的四眼银狼是未来要成为狼王的,它本该有一身银白发亮的毛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