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纫兰重重扔下药碗,抱臂冷眼看着云涟,话里带刺道:“哼,那边等着传唤你呢。端木实话实说了,放走了凌九霄我看你怎么办!”
云涟斜视药碗,强撑着动了动指尖,浑身剧痛逼得他瞬间卸了力,连爬都爬不起来了。他收回视线,漠然道:“大不了再死一次,又不是没死过,反正死了也有神骨吊着一口气。”
云涟一开口,话里话外都是满满的无所谓和不屑,这幅半死不活的死样子给纫兰气了个倒仰!
“你!”
她指尖气到发抖,指着云涟几番深呼吸愣是吐不出来一个字!
云涟侧头蹭了蹭耳边剑穗,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嘴里说着截然相反的话,像是毒舌嘶嘶地吐着蛇信子,“他舍不得神骨,那我就成全他,送他和神骨一起去死,就当全父子一场。”
纫兰冷嘲热讽,“你还记得呢,我当你脑子糊涂到已经忘了义姐的仇。”
“我自有安排,做你该做的,少管我的闲事,纫兰大护法。”
“哼,你现在还能爬起来吗?你当我愿意管你的死活?”纫兰索性撕破了脸皮,有话直说:“等会儿不还是要我过去给你收尸。”
云涟使劲偏头,整张侧脸都压上了剑穗上的玉如意扣,小少主应该安然无恙的回到玄天剑宗与他们团聚了吧,可惜苍麟留在自己这里了……
纫兰望见了他眼底深处的笑意,忍无可忍,摔袖而去。
桌上药汤的热气化成白雾慢慢散去,云涟徒劳的远望着药碗,带着一身病痛昏昏睡去,耳边剑穗似乎还带着九霄的一丝温度,抚平了他紧蹙的眉心。
玄天剑宗。
“娘!!!”
梓荼挥退了侍从,只留他们母子相对,“九霄,你冷静一点。”
凌九霄屈膝半跪在梓荼膝前,死死攥着梓荼的手不肯松,急得语无伦次,“娘,云涟到底怎么样了!你快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云涟放走了我,魔宗不会轻易饶过云涟的……”
梓荼摸了摸凌九霄发顶,尽力安抚凌九霄,“还在打听呢,先别着急上火了。”凌九霄手足无措,一整张脸上都写满了焦急、慌张、悔恨,从小到大,梓荼从未见凌九霄如此失态过。
云涟跟她儿子的事,她都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了。她对两人搅和在一起的事早有预期,并不觉得多意外,只是云涟的举止颇为令她震惊,地牢救下凌九霄,帮凌九霄治伤将他送上元婴期,甚至危急关头不惜背叛宗门、违背云彻也送走凌九霄,还有那块拿血养的玉……情深义重,这性情真真是像极了神女。
得遇如此人物,一时间反而说不明白是凌九霄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娘,他会出事,他会出事的!”凌九霄双目赤红,颈上青筋暴起。梓荼看的心疼,安慰道:“不会的,虎毒尚不食子,云涟最多被训斥几句,不会有什么事的。”
梓荼说出的话她自己都不信,云彻何许人也?无情道大能,一生无牵无挂,一心问鼎修行不染尘世俗物,云涟此次怕是凶多吉少,除非……
“玉!”凌九霄突然大喊道:“血玉,云涟送我的玉呢!”
他记得云涟劈晕他之前在他颈上挂了块……那血玉是装在放圆玉的匣子里的红玉!难怪他觉得眼熟,血玉不是一日两日能泡好的,云涟必然精心准备了许久。
凌九霄愕然,他忽然有种猜测,或许自己的所作所为云涟一直知道。
所以云涟哭的……
他颓然倒地,心痛到无法呼吸,每喘一口气心都跟着一下一下的抽痛,全身上下血液都跟着凉下来,他甚至不敢想若是云涟什么都知道,他若是什么都知道……
“把玉还我。”
把云涟还我……
梓荼被吓得不轻,腾地从座椅中起身抱住了凌九霄,赶忙道:“我让湛玉拿去看是什么血了,乖儿子,你哪里疼?你别吓娘!”
“还给我……”
梓荼一叠声喊道:“请湛玉过来!快去!!”
她心有余悸的紧紧搂着凌九霄,这是她唯一的儿子。
……
湛玉略一思索便知是因为凌九霄,他半点犹豫也没有,带着九阴玄铁针、捎上血玉就走。一进门,就看见迹类疯迷的凌九霄和心慌意乱的师姐,他提步快速靠近,冲着凌九霄颈侧就是一针,针落,凌九霄随即脱力般软在梓荼怀里。
“湛玉这?”
“我先让他睡会,不用担心。他灵海不稳,心绪起伏过大对身体不好。”湛玉接过手,把凌九霄半拖半抱到床上,梓荼挨着榻边坐了,替他盖好了被子。
“师姐,这血玉来头可不小啊。”湛玉不说废话,上来就直奔主题。
梓荼抬眼,“你也察觉出来了?”
“比不得师姐七窍玲珑心。”
湛玉掏出赤红似火的血玉,神色是少有的郑重,“这种玉,俗称麒麟血玉,虽说如此,但并不是真的要你杀麒麟取血泡玉,而是修道大能以血为媒,用血肉和灵力混合养的一种灵器。好的麒麟血玉威力强于顶级炉鼎,只是要炼制一块麒麟血玉就至少需要化神期大能用去一半灵力,百年来,古籍记载上,这是唯一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