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谨慎拽起被褥遮住自己:“休想。”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沉冥笑意更深,拿鼻梁抵在他耳侧轻磨。
温存许久,沉冥低声开口:“小疏,昨夜……抱歉。”
扶疏知道他在意,叹了口气,抬指抚平他的眉心:“你忘了?你给过我选择的机会。”
沉冥拿下他的手,攥在掌心问:“有哪里不舒服么?”
扶疏感受了一下,摇摇头。
多亏沉冥当时主动封了仙力,眼下除了身上略微酸痛,并无不适。扶疏摸着那排齿痕,寻思今日要拿高领衣袍遮一遮了。
至于印记,沉冥到底是没回答他的问题,不着痕迹岔开了话题。扶疏没再逼问,想来沉冥不愿意说,自是有他的理由。
二人赖在榻上不起,断断续续聊着天。
“哥哥,晚些是不是还得上玉京?”扶疏拿着沉冥的发簪在手中把玩,“昨日离开得匆忙,清虚一案还得善后。”
“说到这个,有件事没来得及告诉你。”沉冥指间拨绕着银链,“昨日你和姬尾山主闲聊时,清虚私下找到我,说了关于文昌的事。”
扶疏动作一顿:“说什么了?”
“他动手之前,先是将文昌带出了坠仙牢。”沉冥道,“之后又将尸体放了回去。”
扶疏咂摸半晌,才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那文昌可以往生了?”
“嗯。另外注生娘娘那边传来消息,文昌和文棺一脉相承,她可以从文昌的魂火中取出一缕,养成后投在文棺身上。我已托桑源去传话,让他们二人来世还做父子。”
“真好。不过这个清虚也真是……”
扶疏想不出该如何评价此人。
“别烦神,总归事情都解决了。”沉冥托起他,慢条斯理将银链扣好。
扶疏点点头,忽而反应过来,奇怪道:“你现在扣它做什么?我还没穿衣服呢。”
沉冥抬指轻轻一勾,满屋琳琅脆响。
“好看。”
……
午后,且卧亭。
青梧许久未见山主大人,特意做了满满一大桌好菜。扶疏馋极了这手艺,饭后满足得不行,倦倚在亭中,半点不想动。
人间刚刚立冬,水始冰,地始冻[1]。院中乌桕衬着龙胆,一簇簇雪青绽成团,映着冬日暖阳,煞是好看。
青梧收拾好碗碟,回来见扶疏连姿势都没变,忍不住道:“山主大人,你真是越来越懒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了什么体力活。”
“可不是体力活吗,”扶疏正昏昏欲睡,胡乱应道,“累死我了。”
青梧搬来小凳在一旁坐下,探头问:“你做什么了?”
扶疏才反应过来说漏了嘴,煞有介事坐直身子,在他脑袋上拍了一把,道:“小孩子好奇心不要太重。”
沉冥眉间染了笑。
“你笑什么?”青梧揉着头顶,立刻将矛头转向他,“话说神君哥哥,你怎么又来蹭饭了。玉京是没有吃的吗?”
“有是有。”沉冥耸肩,“不过都被你家山主大人吃完了,我一口没捞着。”
“神君大人,说话要凭良心。”扶疏懒洋洋开口,“你没吃饱吗?”
沉冥:“饱了。”
扶疏满意点点头。
沉冥又补了句:“辛苦你了。”
扶疏:“……”
越琢磨越不对劲。
山中响起一阵嘹亮鸟鸣,悠扬婉转。火红色身影掠空逼近,扶疏成功被转移注意力,老远就伸出胳膊去迎:“蛮蛮也想我了。”
比翼鸟轻飘飘落在他手上,一如既往用鸟头去蹭他脸。
“对了,我差点忘了说!”青梧陡然兴奋起来,“蛮蛮长成大鸟了!你们看,它现在有两个翅膀和两只眼睛!”
扶疏一愣,将胳膊撑直,上下左右去打量。果见原先半大不小的那侧翅膀,此时已与另一边平齐,排羽华丽。头顶的独目也挪了地方,变成对称的双目。
“原来这才是它的本貌,”扶疏赞叹,“真是漂亮。”
蛮蛮得意抖了抖尾羽,转头又去蹭沉冥和青梧,雨露均沾和每个人打过招呼,才重新回到扶疏身边,将脖子伸出去,等着他来摸。
“谁又给我传话了?”
扶疏好奇,要覆上手去听。
然而还未碰到,伶伦的声音已然在空中炸响:
小扶扶!!!我的亲娘啊,我是不是死了?上回喝多撞见你和神君大人,还口出狂言冒犯了他,我肯定是死了!!!我回来之后苦思冥想许久,要不你干脆一鼓作气,把神君大人给睡了吧?然后吹吹枕边风,替我说点好话。求你了求你了,我的仙途才刚刚开始,不能就这么夭折!等你好消息哦!!!
扶疏:“……”
沉冥:“……”
青梧嫌弃地捂住耳朵:“他好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