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道流闪避不及,一头撞了上去!
对方显然吓一跳,被惯性冲下了坡,却本能将九道流护在怀里,二人骨碌碌滚作一团。直到那人的后背哐当一声撞上树干,势头才生生刹住,痛得他闷哼一声。
扶疏讶异:“这声音……有点耳熟?”
“可不。”沉冥眼尾微挑,“小疏,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你的事。”
“啊?”
扶疏定睛一看,被九道流扑倒的那人一身青衫,居然是多年前的自己。
“……我是真不记得了。”扶疏讪讪挠头,“难怪之前会觉得这里眼熟,看来确实是偶然路过。”
他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自己当时做了什么?
地上的扶疏被撞得有些懵,靠树倚了半天,低头才看见身上坐了个人。
“喂,起来。”他推了推九道流,“你压到我肚子了。”
这姿势不尴不尬,很有些门道。
旁观的扶疏顿觉不妙,小心翼翼觑沉冥。神君大人嘴唇抿成一条线,盯着地上二人,半天没开口。
“听见没有?”地上的扶疏催促道,“你这人走路怎么不看路。要不是雪厚兜了一把,咱们都得摔成傻子。”
九道流的脸埋在他胸膛,伏了片刻,忽然开始抽抽搭搭。
“……你是不是摔伤了?”扶疏发觉不对,声音立时和缓下来,“伤了哪里,我帮你看看。”
他不问还好,一问就像是戳了什么痛点,九道流竟直接抱住他,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嚷:“我好惨,我……我怎么,这么惨……老,老虎……粪……摔跤……太,太倒霉了,呜呜呜……”
“不是,你别哭啊!”扶疏慌得手脚都不知往哪放,“别哭别哭,有话好好说。你这样,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欺,欺负我!”九道流哭得更大声了,“全都欺负我!我好,好惨啊……凭什么,凭什么欺负我!呜呜呜……”
扶疏彻底傻了。
哭声引来了猛虎,它顶着硕大的鼻子凑到树边,在扶疏身上轻嗅,企图讨摸。可惜扶疏此刻没空理它,随手拍开它的大脑袋:“瞧你干的好事。走开!”
猛虎委屈地垂下尾巴,哼哼唧唧踱开了。
“那个……这位弟弟,”扶疏搜肠刮肚,试图让身上的人冷静下来,“我刚才不是骂你,是骂这棵树。我也不是要凶你……我道歉,道歉还不行吗?对不起,你别哭了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我求求你别哭了。”
他越是好言安慰,九道流反而越哭得收不住。扶疏从没见过这种阵仗,压根不敢碰他,手在空中举了半天,不确定地拍了拍他的背。
“哇呜呜呜……道歉……”九道流哭得更猛了,“你……跟我道,道歉……从来都没有……人,跟我道歉……”
“那你要我说什么?”扶疏也快哭了,“都依你,全都依你好不好?你真的别哭了,我也没把你怎么样啊。”
旁观的扶疏觉得此场景无比荒唐,又有几分好笑。沉冥偏头望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问:“乐在其中?”
“啊,不是。”扶疏心虚,“只是觉得我当时的反应挺有趣。”
“你还真有耐心。”沉冥的语气称不上是夸赞,“看来我们山主大人经常在外捡小孩。”
“没有的事!”扶疏忙辩驳,“这只是个意外罢了,你不会连这都要生气吧?”
“没生气。”沉冥放低声音,“只是你对谁都很好。”
扶疏福至心灵,立刻抬指发誓:“我保证!今后只对你一个人好。”
沉冥愣了愣,失笑:“那我成什么人了……罢了。”
九道流这一哭惊天动地,仿佛要把有生以来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地上的扶疏吓得不敢再出声,只好一直轻抚他后背,任泪水将肩头洇湿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九道流的声势才渐渐止住。
彼时扶疏靠在树上望着天,人已经麻了。见哭包子终于抬起脸,叹道:“小祖宗,你可算是哭完了。”
“对……对不起,哥哥。”九道流脸上全是泥和泪痕,眼睛肿的不像话,“我……我只是太伤,伤心了……”
扶疏到底是心软,从旁边抓了把雪,蹭在九道流脸上,替他把污渍擦净,问:“有伤到哪里吗?”
九道流摇摇头,欲起身。挣扎了两下,却又坐下了。
“怎么,”扶疏调侃他,“哥哥身上坐得舒服?”
沉冥:“。”
旁观的扶疏心里一咯噔:“我错了。”
“……起不来。”九道流小声道,“腿痛。”
地上的扶疏笑意一顿,懒洋洋伸手握住他的小腿,一寸一寸往下捏。捏到脚踝时,九道流嘶了一声,想要抽腿。
“别动。”扶疏按住他,“这里断了,我帮你接回去。”
“你会接骨?”九道流半信半疑,“你是大夫吗,不是的话就别——啊!”
他话没说完,扶疏手下一使力,咔啦一声,就把断处给接好了。九道流试着动了动腿,灵活如初,惊喜道:“你是什么人?医术这么厉害。”
“我不是人,”扶疏得意扬起嘴角,“我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