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重远盯着烟头,故意让烟灰烫了一下指节以唤醒他尘封的痛感:“时也命也,你知道最让我难过的是什么吗?最开始的9个月刑期你便弃我而去,这么多年感情连孩子都生了俩,如此绝情,着实没想到。”
“你不用翻旧账,我孟夏出生样貌哪一样配不上你,我家世清清白白,没怪你让我孩子家庭蒙羞,你反倒先怪起我了。”
“你是不是特后悔当初没选彭泽清。”
“是后悔,你满意吗?”
“嗯,满意。”
孟夏并不生气,低头冷笑了一声:“你、我、彭泽清皆是自私自我的人,谁也没资格说谁。”
原重远其实早就对孟夏没有任何怨言了,好像只有刻薄几句才能找回一点他们从前的感情,看孟夏如他一般古井无波,忽地就释然了:“我胡乱说话,纠结谁对谁错已经没有意义,不管怎么样,我们也有过一段幸福时光,谢谢你来看我爸。”
孟夏想到原闳识,那点不快转瞬变成了心疼:“我正好在江介处理小梾的事。”
“新闻报道是真的吗?”
“假的,小梾是去救人的,不过沾上这种事还说的清吗?”
原重远每吐一口烟,都伴随着深深的无力:“我们跟彭泽清还真是缘分不浅,他想对小梾做什么?”
“他没做什么,叫我去也是想处理两个孩子的事,舆论就是他控制住的。”
“第一他不想你恨他,第二他有了重新见你的理由。”
“你倒是了解他。”
“原桥怎么样?”
“在国外读书,有我爸妈照顾,是个开朗独立的孩子。”
“能让我见见他吗?”
“他对你没什么印象,大概不会愿意,等他大点再说吧。”
“算了,见不见吧。”
深夜的医院,只有重症这层安静的可怕,原梾在走廊里沉默地坐了一晚上,天蒙蒙亮时才坚持不住小眯了一会儿。早上丁随到时,原重远回家送王元清去疗养院,路上他接到陶瓷店房东老太太打来的电话,看时间还早,便顺路去了店里。
房东是跟王元清差不多年纪的老太太,她略愧疚:“小原啊,这铺子恐怕不能再租给你了,这一个月你搬出去吧。”
原重远平静道:“为什么?刚来时我清楚地跟您交代过我的过往,不是不介意吗?”
“你们这样的人家,唉!这以后还有人敢租我的铺子吗?”
“我们什么样的人家?”
“我没有歧视你的意思啊,换位思考一下,你也想自己的铺子能有个稳定的租客吧,这还不到一年,又是被砸窗又是被喷漆的,我这房子以后还怎么出租啊。”
“警察都已经定案了,是有人故意闹事,砸坏的地方我会赔。”
“你别怪阿姨心狠,我也是没办法,给你一个月时间够搬空了。”
“知道了。”原重远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回到家,徐英正带着王元清在院子里散步。
院子为方便王元清活动,回归了最简单的青石板路和青草地状态,院子里栽着颗松,一棵树便美了一个院子。王元清最常的状态是失语及情绪低落,她年轻时喜欢音乐,徐英为了能让她高兴,常放一些舒缓的音乐给她听。
曲子是小圆舞曲,伴着清晨温柔的阳光,王元清停留在自己日渐空白的世界里,像孩童一样好奇地拽着小松枝,一旁的徐英掬着帕子跟着收……
原重远看着这一幕,明明很美的画面,却难言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