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调整好状态,音源冲她柔柔笑道:“可能是……我想你了吧!”
“哈哈哈!音源你还是没学到我的精髓。”莎莎说话从来不带含蓄的,“来,姐再免费教你一遍,听着啊,音源,我想死你了!”
音源早就习惯了她的直接,但还是忍不住笑意,她也很想做莎莎这样直白的人。
和莎莎一起整理好书,音源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书中孩子被饿死的一幕,她暂时失去了再次打开《杜甫传》的勇气。
她就是这样,喜欢沉浸在悲伤中,直到无法自拔。
她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有被“虐”倾向。
胸口沉闷,她告别莎莎,逃出书店。
遇到难过的事,她总是喜欢躲起来。
颓丧着头,步履沉重,她被书中的残酷震的头皮发麻。
“音源……”
面前有堵肉墙,她的同事都在书店里,路上还有谁会认识她?
她缓缓抬头,眼睛里的忧伤正浓,浓到看不清跟前的人,“你是……盛煦?”
“你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钻进耳朵,她愣在那里,忘记了忧伤。
“音源?”
久违的呼喊将她拽回现实,“我……没事,你怎么……”
她想问,你怎么在这里?
她想直视他的双眼,可夏日的阳光太过刺眼,即便她睁大了眼睛,可依旧还是看不清他眼里隐藏的情绪。
“我带学生们来看书,正好看到你,就过来跟你……打个招呼。”他解释。
“哦哦,太热了,我先走了。”音源捂着渐渐被高温炙烤的心脏,视线匆匆自他的肩膀滑落。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短袖,肩膀比以前更宽阔了。
想到曾经那个任她依靠的肩膀,如今近在眼前,却不再属于她,心顿觉如空阔山谷。
他只喊了一句音源,他那沉稳有力的声音就会在她的心谷里久久回荡。
她垂下被骄阳炙烤的睁不开的眼睛,绕过他伟岸的身躯,夺路而走。
身后的人没有追来,她庆幸又失落。
庆幸在无数次梦境外再次遇到他,但遗憾的是他们最终还是变成了路人!
这个住在心底六年之久的人,也不知他结婚了没有?
刚才她怎么忘了问了?
她懊恼自己的仓促,如果她问了,他没有,那她是不是还有机会走进他的生活?
音源,这话是你能问出口吗?你在奢望什么?
六年又不是六个月,你以为全世界都和你一样死板念旧吗?
他会不会和自己一样,也是个念旧的人呢?
她猜想着,下一秒就被自己给坚决的否定,但她还是不死心的幻想着,希望两人还有在一起的可能……
怎么可能?
她真的该狠狠嘲笑自己一顿。
她对自己说:音源,你清醒点好吗?别一直活在自己造的梦境中了!
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不,不,还是有些意思的。
比如,她在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和他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每当想起,她都会会心一笑,煎熬的日子也变得好熬了许多。
这不一晃,就六年了……
哎!明明是很漫长的孤独时光,明明是她不愿意轻易回首的凄惨日子,为什么再次重逢之后,她就忽然打开了回忆的闸门?
并试图将他那强悍的身影拼接到她形单影只的岁月里呢?
可能是她太孤单了吧,孤单到一看见他就忍不住想要感受他给的温暖和安全感。
音源爬上二楼,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家里没人,她茫然地走到自己的房间,站在窗边,看向那从枝丫稀松到枝叶繁茂的绿化树。
惆怅被夏风吹过窗,吹上她的眼睛,模糊了视线。
就连草木都不是当年的青涩模样了!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她的心莫名就紧张了一下,直到看到来电号码,她无处安放的手才慢慢划开接听键。
是嫂子打来的,她和哥带着孩子们去娘家了,今晚不回来,就不用做他们的饭了,最后让音源帮忙拿个快递。
敞开的窗,闯进来的风,都是温热的,不知站了多久,音源感觉胸口闷闷的。
是该出去拿快递了。
拿了包裹后,她不想回家,拐到小吃街,随意找了个摊位坐下,胡辣汤、八宝粥、小米、面泡、油条,她该吃点什么?
突然一个人独处的音源如同一下子失去了自我,以往都是孩子们说吃什么她就买或做什么的。
她不需要选择,只需要满足侄子侄女的要求就行了。
可现在就只剩下她自己了,她想吃些什么呢?
她问自己,得到的答案是没有任何想法。
她懒得再去想,直接买下一碗胡辣汤四个面泡,一口一口的咽下。
饭后,是漫无目的的游荡,不知不觉就进了小区附近的大超市,她晃荡了一圈又一圈,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于她而言就如同以往那六年的岁月。
当一排啤酒整齐排列在眼前,她毫不犹豫拿了一瓶,付钱,回家。
晚霞映空,天色尚早,一阵凉爽的风迎面吹来,她想起那环堤公园,想起那条小河,脚就转了方向。
绿荫堤上,人来人往,小河两岸,多是散步的人。
音源低头看手中的酒瓶,她怎么忘了在超市打开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