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急之下,田永贵顾不上别的,转过身去给垂下目光的连翘使眼色:“死丫头,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赶紧过来,求求情,让这位小兄弟再多宽限我几天!”
连翘没有回话,只是若有所思过后才提脚朝李空山走去。
在旁观看的宇瑞总觉心有不安,刚刚李空山那样埋汰、数落、贬低这个女孩子,换做正常人,想必都会生气的吧?
这个又瘦又单薄的女孩应该不会对李空山做什么吧?
宇瑞想——这个女孩虽然看起来脸上满是灰尘,黑不溜秋的,衣服也脏兮兮的,但是总给人一种沉静之感,若是把脸擦干净,换身好看的衣裳,这张脸定然不逊色于他们见过的所有女生。
李空山轻蔑地打量朝她走来的女孩,他打心眼里瞧不上连翘这种普普通通的女孩。
但令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一件事发生了。
连翘没有表现出任何生气的迹象,也没有不吐不快去反驳李空山刚才对她的一切评价,相反,她拉住李空山的衣角,抬眸对上李空山那双冰凉的眼眸,“我想跟你走,可以用我来抵债吗?”
——我想跟你走
——可以用我来抵债吗
并不长的两句话,并不复杂的十三个字,却让李空山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微微眯眼,想了想,招手唤来一旁的宇瑞,“她什么意思?”
“别慌,我翻译一下。”宇瑞扳扳手指,算了算,若有所思道:“我想,她的意思应该是——她想让你宽限几天,再给田永贵一些日子。”
田永贵忍不住在心里噗嗤一笑——这两个人看起来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是这意思吧?”宇瑞并不确定,看向连翘。
女孩没有回话,或者说,她的目光从未从李空山身上离开过。她拉住李空山的手还未放开,目不转睛盯着他:“我可以跟你走吗?”
不知为何,有那么一刹那,李空山仿佛在连翘的眼里看到了一种祈求和渴望。她所渴望的与田永贵欠债无关,只关于她自己,关于她身后的浩瀚黑暗。
“放开——”
李空山稍稍用力,就从连翘手里挣脱出衣角,他指着连翘落空的手,“我警告你啊,别对我动手动脚!”
他往后退了一步,势必要与连翘保持距离,回到刚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轻蔑一笑,“最后提醒你一次,老子眼睛不瞎。老子脑壳有包才带你走。”
说完这些话的李空山变得更加不耐烦了,他想今天还真是倒霉,一口气遇见两个无赖。单手叉腰的他晃了晃右手拿着的刀,对一旁的宇瑞说:“我有点渴了,出去买瓶水,你带着兄弟好好看紧他们,不还钱,哪儿都不许去。”
“明白!”
宇瑞信誓旦旦点头,向李空山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连翘的目光追随着李空山,不知在想什么,仿佛是在思索一件非常重大的事,一眨眼,宇瑞横空出现,身躯挡住她的视线:“还看呐,人都已经走远了!”
宇瑞看看田永贵,又看看连翘,语重心长数落:“我说你俩还真不愧是一家人,死缠烂打,居然打起我哥的注意了是吧。我告诉你们,没门——我哥是什么人,他会随随便便领个人进家门?想都别想!”
连翘的平静和不喜不怒让宇瑞总觉得稀奇,走来走去的他突然停在连翘面前,“我说你不会真喜欢上我空山哥了吧?”
话一出,宇瑞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
是邱炀打来的。
——
沿着田永贵家外面的小路一直往前走有一家开在路边的小卖部,李空山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递给小卖部老板,“拿一瓶矿泉水。”
在等小卖部老板去货架上拿水的时间里,李空山靠在陈列烟盒的透明货架上,吊儿郎当把弄着从兜里掏出快要用尽的打火机,正打算催促老板快点时,他兜里的电话随之响起。
烟雾缭绕间,他吐出嘴里没点燃的烟,不耐烦地接通电话,好似对面来电的人并不让他有所期待:“啥事,没事我挂了。”
“急什么。”邱炀一边整理货架上的货物,一边问李空山,“我听宇瑞说你今天去一个叫田永贵的人的家里讨债去了?”
“你的水。”小卖部老板把矿泉水递给李空山,李空山接过来,一边往回走,一边不耐烦地回答:“是又怎么了。宇瑞那小子是喇叭变的吗,啥事都给你通风报信,他怎么不把我几点吃的饭几点上的厕所也告诉你啊。”
电话那头,邱炀一直保持着和气,“空山,你别多想,是我刚好打电话过去问你的情况,宇瑞才告诉我这件事。言归正传,姓田的要塞人给你?真有这事?”
“这都哪儿跟哪儿。”李空山扭开瓶盖给自己灌了一口水,快要冒烟的嗓子总算得到缓解,“姓田的安的什么心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想搪塞我,好让他拖些日子还钱。再说了,他要给我塞人就不能好好选选吗,找个那种货色的,平平无奇,丑不拉几,干瘪瘪的,走在大街上我一眼都瞧不上,老子眼瞎了才答应他。”
“这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