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您不能。”
秦鹤邻直截了当地回道。
宛恒一噎,有些无奈地看向秦鹤邻。
对方只直直会望着他,没有分毫退让。
宛恒软下语气:“我只是向陛下问问,没有什么旁的打算,陈云驰想来,也不至于如此。”
到底不过前些日子才撕破了脸,祖父眼中陈云驰还是自己的学生,秦鹤邻无奈道:“陈云驰想要的就是您去向陛下问问,今日陈贵死刑已判,现在谁去招惹他都难免惹上一身腥臊,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将皇上怒气引来。”
“况且这是皇上下的令,君无戏言。”
秦鹤邻说的句句诚恳,宛恒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可孩子丢了三十年,好不容易找到消息,却连面都不一定见便要送孩子上刑场,宛恒只怕王嬷嬷受不住直接去了。
到底是府上的老人,还是自己亲信的妻子,这么多年宛恒早已将人看做自己的亲妹子,要他冷眼瞧着,还真的做不出来这种事。
秦鹤邻也知宛恒为难,他也同样为难,王嬷嬷是很好的人,当初若不是有庆安在,说不定跟着宛枫陪嫁秦府的人就是王嬷嬷了,这些年王嬷嬷也当他是亲孙子般疼。
只是,为何偏偏是陈贵呢。
“不若寻人替陈贵与他娘见一面,假装……”宛恒想办法,没说完又咽了回去。
那日后呢,找到孩子总要享享天伦之乐,欺骗的结果就是日后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秦鹤邻脑中过了几个法子,皆被打消,况且这种事要是还要隐瞒,秦鹤邻只怕自己到死都会良心不安。
默了默,秦鹤邻开口:“王嬷嬷知道多少了?”
宛恒摇头:“没多少,只知道孩子姓名,当了官,犯了点事,想找我去疏通疏通,我没应,只说先去看看。”
承诺做出便要豁出性命做到,这件事上,宛恒没有那个底气。
祖孙两相顾无言了许久,最终还是秦鹤邻打破了沉默:“说实话吧。”
自己的孩子,亲自带来这个世上,最终要离开时,也该见一见。
宛恒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与苍老的脸放一起更显疲累,他没直接答应秦鹤邻的话,只道:“我再想想旁的办法。”
秦鹤邻却知道,这样说,祖父也已经清楚,若是再没办法,便只能如此了。
真相不是花团锦簇,更有可能是割伤人的利刃,身为旁观者,秦鹤邻没办法替其中人决定,到底是好是坏。
宛恒像打了场仗一半无力地摆摆手:“你回去吧。”
秦鹤邻知道祖父需要时间静一静,去小厨房看着汤药熬好送到祖父房中,便依言离去。
鹤华堂灯还亮着,秦鹤邻自认自己能处理好现在的情绪,但目光落到黄澄澄的莹莹烛光上时,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动。
去瞧瞧吧,无妨的。
这样想着,脚下步子已然向鹤华堂迈去。
想起这两日白梅客有些古怪的反应,秦鹤邻在屋子之外,缓缓停住了脚步。
这个时候,她还没睡。
窗子关的严实,其实看不太清,秦鹤邻隐约看到窗后坐着人,那人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坐着。
她不高兴,陈云驰难道又给她递什么消息了?
陈贵的事她知道吗?
秦鹤邻思索了片刻,抬手敲了敲面前的木窗。
片息之后里头人有了动静,起身推开窗,见到是他,明显愣了愣。
秦鹤邻敏锐地察觉到,白梅客看到他,眉头先飞快地蹙了蹙,唇角紧抿,并不是很开心。
“你怎么回来了?”白梅客面上的神情很快恢复如常,道,“宛大人的病无碍吗?”
秦鹤邻观察她的同时,她也在观察秦鹤邻。
虽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白梅客还是察觉到,这一趟秦鹤邻应当是碰上了什么事。
宛大人应该没什么事,否则秦鹤邻不会放心回来。
想了想,白梅客出声:“怎么了吗?”
窗外人沉默了片刻,道:“皇上今日下旨,千秋节后陈贵斩首。”
这并不意外,或者说这才是在白梅客意料之中,但看秦鹤邻的样子,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但同样今日,午后我得到消息,”秦鹤邻看着白梅客的眼,说到这时眼中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了些疲惫,“陈贵的身份不一般。”
白梅客扬了扬眉:“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