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扬起尘封的沙土,黄色的如同纱布般,将天空盖了一层又一层。远处的马蹄声和近处的哀嚎交融在一起,空气中都弥漫着诡谲多变的氛围。
高大威武的城门下,一行人突兀地站立。
周九:“主子。”
城门上的守卫扯着嗓子:“城下何人?”他们常年驻守在边地,军纪不比京城。就算看出为首的男子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也不会因此而区别对待。
“北武军监军大人在此,还不速速打开城门。”周九拿出监军令牌。
可惜守卫并不买账,立马就抓住了矛点:“既然是监军,为何不与大军一同前来?”
“中途发生了一些事情,不得已和宇文将军分道扬镳。”
守卫踟蹰了一下,身影消失在城头,领着一个装着盔甲的年轻男人过来。
那人身形高大,穿着银色的盔甲,小麦色的肌肤五官立体深邃,远看竟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周九眨眼看着他,又瞅了眼自己大人。
李煜也是一愣,皱着眉头:“北武军的监军?你原是何职,姓甚名谁?”北武军是京郊的驻扎军,遇到战事就会出动,他刚从前方战场下来,还没来得及去打探北武军的消息。
“我们大人是北司狱典狱长,奉太后敕令担任北武军监军。”周九介绍完毕,“至于我家大人的名讳。”他不好擅自做主。
便只听到男子沉沉的声线:“在下姓李,单名一个彻字。”
“李彻?”那人低低地说出口,看了看男子那张和自己有四五分相近的脸庞,脑海中划过一个可能,“你是安国公府什么人?”
李彻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多年不见,二哥,就不记得我了?”
“李彻?”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你是三弟?!”
“开城门!”他面色一喜,城门豁然中开,男子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三弟!”李煜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他从小臂力惊人,被李明儒带在身边历练。和京城里那些贵公子不同,李煜通身爽朗的气派,清澈得毫无杂质。
“没想到再次见面,全然认不出你了。”他无奈地摇摇头。
他看着面前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男子,没有被风沙摩擦过的肌肤,过分精致的五官,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不同于李煜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敞亮之气,他更像是一只蛰伏的毒蛇。
“二哥倒是没变。”
“没变吗?”他疑惑地摸了把自己的脸,但他的印象中,自己和几年前,可谓是天差地别。
“快快,我要回去告诉父亲,他定然也欣喜万分。”
欣喜?
李彻眸光一冷。
脑海中的男人只有背影和那双永远看不到他的眼睛,说实在的,他已经记不清这个称作他父亲的人长什么样子了。
“小将军。”
他们朝着城北的方向走,一路上的士兵都热情地朝他们行礼,可见李煜这些年在军中深入人心。
“父亲去年在和□□的战争中伤到了腿,至今还坐在轮椅上,这次鄞州叛乱突然,我们接连失去三座城池,形势不容乐观,三弟,大军何时能到?”
和亲人重聚后的喜悦,很快就被沿街民众的苦难冲垮,那种忧虑的神色爬上他的脸颊。
李彻和大军一开始就分了道,也只能勉强算出一个大概的时间:“五日内。”
他们走进一座府邸,庭院内居然挤满了灾民,几个小厮摇着大勺正在施粥,呜呜咽咽的声音此起彼伏。
“哎呦,老人家。”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往李煜身上撞去,他一把将人扶住,那人却潸然泪下。
“小将军,谢谢你。”他颤颤巍巍地指着地上尚在襁褓中的孩童,“多亏了你,不然,不然,我和我孙子定然是活不成了。”
“老人家不必多礼,是我们没有保护好贺州百姓,才让你们受如此战火。”
老人一听,直接泣不成声,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李煜不敢松手,怕人直接栽下去。
“这,这是?”他怔怔地看向救命恩人身旁的俊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