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树林中时不时传来几声呼啸,鸟儿在枝头扑腾扑腾,左右探出头来,注视着林下赶路的两人。
他们刻意伪装了一番,贴上黑胡须,拉着鼓鼓的行囊。
终于来到一个被高墙壁垒包裹着的碉堡。
“来者何人?”
周九拱了拱手,压低了声线,显得几分老成:“这位兄弟,我们二人是蜀地来的布商,路过此地,实在口渴,可否借点水喝?”
那人上下打量他们好几眼。
“义舍在前头二十里。”言下之意将他们拒之门外。
“阿罗。”从门内传来男人的声音,听着声儿有些颤,“来者皆是客,将二位请进来吧。”
名叫阿奇的男子应了一声。
不知从什么地方扣下机关,门里站着一个包着布条的老者。
正是唐望。
“多谢。”
“跟我来吧。”
穿过桑榆相间的田地,整肃有纪的田兵,将他们带到一个狭小的房内。
桌上摆着几个茶杯。
“二位上京?”
李彻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屋内一切,看了眼空空的茶杯:“家中小儿新丧,长辈病重,我们兄弟俩想上京做些买卖。”
“京城的买卖不好做啊。”
“我方才听说,你们是蜀地人士,想来是做蜀锦生意?”
李彻:“不全是,棉布麻布都有。”
唐望一听:“二位不嫌弃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一桩买卖。”
“你们将布匹卖给我,我按照京城价格付给你们,如何?”
“这?”李彻和周九相视一眼。
“实不相瞒,最近京城不允许做大规模的买卖。”
“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在这林中设置碉堡,是为了防止山贼官兵的侵扰,有时候和外界联系实在困难。”
李彻:“那自然是极好。”他们来之前做了万分准备,北司狱以禁止富商大贾囤积居奇上奏,即迎合了萧太后上台后一系列的改革措施。禁止京城中大规模的交易活动。
“不过我们所带不多,还有一些货物被镖局护送,需得等几日。”
“无碍无碍,二位在这儿多住几日便是。”唐望心中大喜,没想到如此轻而易举就解决了这几日萦绕心头的问题。
“还没问老人家大名?”
“姓唐,单名一个望字。”
“可是清河唐氏?”李彻故作思索状。
大梁国的地方豪强势力雄厚,因为抵御流民土匪的需要,都会建立碉堡。
“哈哈哈哈。”唐望道,“我家境贫寒,和你说的清河崔氏,没有半点关系。不过受天圣庇佑,设教开坛,蜗居在此。
“听闻京郊的五斗米教教众颇多。”周九适时接茬,“莫非您是五斗米教教主?”
唐望一愣。
到没想到自己的名声流传至此。
“你们远居蜀地,是如何得知?”
李彻张口就来:“其实是身边有一好友病重,早些年药石无医,后来是入了教,得教主符水咒相治,才活了下来。至此便在我们那儿传开了。”
唐望做出一个奇怪的手势:“心诚之人,便可得天圣保佑。”
“濒死之人尚可得救,那已死之人呢?”
“阁下说的是?”
“在下的幼女。”李彻道,“可有什么法子,能起死回生?”
唐望沉默了。
半晌:“有。”
“阁下既是天圣派来解我燃眉之急。”他眉头紧锁,想到了什么,又立马舒展下来,“那我便也破一次例。”
“只需寻得与您女儿同年同月同日之人的心头血,涂满全身,再由我设坛,以符水咒通灵,若死者魂魄还没飘远了去,便还有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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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位者的葬礼是一场盛大的交际场。所以当卫青弦二人单薄地站在门口,看着京城的权贵们来来往往,带着厚礼寒暄几句又绕到那些共同利益的事情上去,倒显出几分格格不入来。
但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她。
赵寻欢刚刚踏出府门,和几个认识的长辈打了个招呼,转眼便瞧着了卫青弦和她身后的男子。
“卫姑娘,你怎么来了?”
见她朝自己身后望去:“哦我哥有公务要忙,叫我过来看看。”其实她已经好几天没和李彻联系了,也不知道这案件进行到了哪一步。
赵寻欢点点头,很快招了招手,把还在接待其他人的邵文华喊了过来。
“邵叔,麻烦你照看一下卫姑娘和她的朋友。”
“不用不用。”卫青弦连忙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