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站定在前,似乎冷笑了一声。
是觉得她胆小怯懦,还是不愿摊上麻烦,总之断没有中途放人的道理。
“释道安的弟子,能力一般也够了。”他报出她的家门,显然是将她的底细摸了个底朝天,不给一点回旋的余地。
卫青弦有种被人打中七寸的窘迫感。
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前去,为了防止罪犯逃狱,诏狱修筑地十分考究,稍有不慎就容易走进死胡同。
“啊——”
伤痕被水侵蚀浇灌,男人刺耳的尖叫声压顶而来,随着铁扣落锁的叮当声,一副惊悚画面直冲神经。
卫青弦连忙移开目光,闭着眼企图将方才所见强行拔除。
“大人。”拿着水桶的下属停下动作,双手抱十单膝跪地,递过来一张供词,“招了。”
李彻接过来扫了一眼,有种漫不经心的残忍。
男子惊惧交加,双手被束缚再十字架上,满脸狰狞看不清什么表情,只是张着嘴巴囫囵说着,“大人...大人...小青的死和我真的没有一点关系,我那日...只不过和往常一样...我不知道她怎么...她从来没和我说过呀...”
“有没有关系。”李彻道,“你说了不算。”
室内昏暗至极,卫青弦感觉到前方的烛火晃进脸颊,男子高大的身躯朝这边压过来,“得她说了算。”
卫青弦尴尬地哈哈两声,不留痕迹地往前移了两步,“承让承让。”
她从腰间掏出一块手帕封住口鼻,又扯出另一块盖在男子伤痕密布的手腕上,轻轻一搭。
通过经络中跳动的可知往生,顿时无数画面挤进脑海。
夜幕下幽会的男女、拿着茶杯的手,因剧痛而痉挛的身体,然后汇聚成一个男人的身影——穿着朝廷命官的朝服、拉着女子纤细的腰身,俊美的侧颜,娇俏的女子,呢喃的情话。
不多时,俊美的男人消失,变成了一对难舍难分的“鸳鸯”。
男人讲嘴唇抵在小青额头,“青儿,等我凑够钱,我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
“别说这种傻话,你哪有这么多钱。”
“这你别管,你只讲愿意不愿意?”
“我...”
小青唇角勾得僵硬,男子面色一滞,想到了什么,“你还在想着他。”
“我没有。”她矢口否认。
男人显然不信,语气冰冷起来:“老夫人要是知道,你以为你还能待在李府。”
......
卫青弦猛地睁眼。
李彻抱胸站在墙边,烛光印在他的下巴,整个眼眸隐进昏暗的空间,那道炽热清晰的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在女子身上。
“他说谎。”卫青弦把方才的画面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她没有隐瞒地必要。能帮助李彻快速破案,也有助于她取得李彻的信任。
而小青显然是攀上了府里哪位贵人,又私通这养马奴,而对方权势极大,两人不敢声张。
李彻摆了摆手,下属立马会意,单膝跪地。
他伸手接过刑具,熟稔地挽起衣袖,振臂一挥,又是一声更为惊惧的低吼。
卫青弦撇过头,半点不敢看。
“想死?”李彻冷眼看着男子企图吐出塞进口中的粗布,“想死可不容易。”
“你若是还不想说,我有的是手段让你死不成。”说完招了招手,属下抬着一个木头箱子过来,另外两个人将男人放倒在长凳子上,木箱盖住头颅,上头一个小孔。
水刑。
犯人需要长期忍受被水滴穿石的痛苦。
男子显然已经受过刑,额头的皮肤松软得像一块蒸烂的发糕,透着股腐朽的味道。
“我说...我说...”男子连连叫苦,有气无力道,“是...是李大人...”
“哪个李大人。”李彻挑眉。
安国公姓李,庶弟三人,除了一个死掉的李安图,还有礼部侍郎李国如,鸿胪寺寺丞李旭。
男子小心翼翼地抬头:“自然是...御史大人。”
若论武功,无人能出安国公其右,但若论文治,李安图自幼聪慧,年仅三十,爬到御史台首脑,凭得当然不只是身世门第。
不过这御史大夫私德有亏是人尽皆知,最喜欢强抢民女,留恋花柳之地。也许是老天爷看不下去,尽管李安图整日风流,却诞不下一子一女。安国公没有女儿,李国如一儿一女,李旭夫人还在孕中。李夫人当年从宗室抱来一女过户,变成了现在的李府二小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卫青弦脑洞很大:“难道是你发现小青和李大人勾结,气不过杀了她,那御史大人也是你杀的?”
这么大的罪名扣下来,男子顿觉六神无主,连忙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般。杀害小青事小,若是和御史大人的死扯上关系,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大人明鉴,小人虽然不满小青水性杨花,但也万万不敢对李大人作什么啊!”
李彻毫无表情地笑了一声:“我给了你很多机会招供,你却遮遮掩掩在这里浪费时间...”他把玩着手中的长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