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我四处打听五公主的下落时,他们就已经盯上我了,然后给我演了一出活灵活现的戏,我成功上当受骗。
呵呵,无论那时的我怎么打听,得到的消息都是五公主嫁入了大梁皇室,而且还难产去世,只留下一个小世子,
据说小世子生来体弱多病,恐不久于人世,那王爷就广觅良医给小世子看病。
我那时就扮作江湖游医上门去看病,小世子果真身体不好,而且最巧的是,小世子随身还放着一块玉佩,正是我百钺皇室的信物,也正是五公主的嫁妆之一。
那时我就已经有七成相信小世子是五公主的孩子了,又在府中旁敲侧击,确定他们的王妃就是百钺和亲来的五公主姬灵君,那时的我已经百分百确定他们说的事情了。
我就主动找那王爷暴露自己的身份,从此以后替他做事,他也只让我炼药,最开始说是给小世子治病,病好了以后又让我炼制其他药。
那样的日子好像又恢复到我从前在百钺的时候,是以我过着如鱼得水的生活,一过就是十余年。”
梁玺皱着眉头听完了离厌的自述,问道,“你可知那王爷的称号?”
梁玺心知幕后之人设下重重圈套欺哄离厌,定然也不会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离厌说出的名字反而不会是真凶,梁玺想借此做一下排除法。
先帝子息不丰,仅有一子一女,一女封长公主,一子为当今圣上,但是先帝尚有骨肉兄弟在世,而他们也有各自的继承人。
先帝曾为太子,与燕王感情深厚,燕王在先帝未登基之时便是坚定的太子党,而当年和先帝竞争皇位的废王一脉已经断绝,与废王有瓜葛的几位亲王及其后嗣皆被囚于皇陵,
先帝当年的旨意便是要他们日日见祖宗苍天,要他们夜夜不得安宁,据梁玺了解,那几位亲王的后嗣甚少,大多忍受不了皇陵的清苦,加之条件有限,也的确不易存活。
如今还剩下的几位亲王,要么是当年的太子党,要么是始终如一的中立派。
而从离厌一事看,此事布局不止十年,先帝去世也不过十多年,那幕后之人究竟是何时生出的野心?
若是从一开始就在隐忍蛰伏,那么如今的蠢蠢欲动,岂不是说明他的暗中部署有所成效?
离厌抬头想了一瞬,“德王爷。”
梁玺一瞬间想笑出声,真是可笑,大梁从未有过封号为德的王爷,这件事,真是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离厌就如同那误闯进盘丝洞的蝼蚁,分毫都被其套牢,寸步不曾偏离。
什么都是假的,那什么是真的?
梁玺想,招揽大夫这种事,说小是小,但是说大也大,亲王生病,下面的人再怎么也该有些风声,梁玺不信,这世间真有不透风的墙。
梁玺叫李山川照顾好离厌,离厌一副唯有死才能成全他自己的模样,梁玺只得说道,“留着你还有用,我这儿有几个病人需要你治。”
离厌才绝了要以死谢罪的心思。
李山川咂摸两下,觉得离厌也是个奇葩人物,只是再怎么奇葩,该算的帐不能忘。
梁玺出来后就传信给远在淮安的商白,让他去打听十几年前是否有亲王私底下招募过大夫。
胤姜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时不时望着天空发呆。
蓦然,胤姜看见了梁玺,她一时竟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不由得揉了几下眼睛。
然而梁玺明晃晃站在她面前,动也不动,胤姜才明白,这不是她的幻觉。
胤姜忽然捂住双颊,她一时有些胆怯,背过身去,不看梁玺。
梁玺一把拉住胤姜,令她躲避不得,二人面对面站着。
梁玺双眼灼灼,神色认真地说道,“阿姜,我未曾考虑周到,邓遂的事情我很抱歉,你放心,解药很快离厌就会配出来,你会没事的。”
胤姜瞪大双眼看着梁玺,心中略有酸涩,“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我明明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了你的感情,到底为什么?”
梁玺想轻轻替胤姜撇开两鬓的碎发,却到中途住了手,“傻瓜,你知道原因,不是吗?这世上,有许多事情,是不需要问原因的。”
胤姜鼻头一酸,眼中泛着泪光,“若我非要问到底呢?”
梁玺刚想说什么,却被胤姜一把抱住,胤姜嗅着那熟悉又温暖的气息,不免有些餍足,她贪心地想要更多一点,她说,
“我说不在意,是骗你的,其实,我很在意,很在意。
梁玺,我真的很在意,无论是你还是父亲,我知道这一切跟她没有关系,都是我自己的问题,但是我真的做不到无视这点,我很害怕,害怕失去你们,
我以为自己主动拒绝,就不会有被抛弃的感觉,可是我错了,一旦我开始患得患失,我就已经输了,那种被抛弃的恐惧,始终围绕着我。
表面上我在让步,其实根本就是我胆怯了,我怕失去,不敢面对你们,我害怕自己是那个被选择后放弃的人,说到底,我对你,对父亲,都没有那么自信。”
梁玺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着,心中骂了无数次自己是不是犯贱,要一再被她牵动心神,但是最终,他还是选择回抱住胤姜,他说,“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若是之前愿意给我机会解释,也不用自己瞎想那么多。你们都习惯性叫她穗儿,但其实她已经许久不叫那个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