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小院陷入一片沉寂中,面对眼下怎么看都让人不得不多想的场景,连院中鸡舍里两只母鸡都感觉到风声鹤唳,不再发出“咯咯”的叫声。
良久的静默之后,苏羡率先开口,他拱手抱拳,语气和善道:“裴兄。”
纵然此时,他只穿着素白的中衣,头发还往下滴着水。
裴杏赶紧跟着,咬着舌头,结结巴巴道:“哥、哥你先进屋,我、我给你解释。”
裴桢闭了闭眼睛,一甩衣袖,就往堂屋走去。
刚走了两步,他又顿住脚步,在裴杏忐忑的目光下,走回院门口。
弯腰,发泄怒气一般,重重的把那块大石头还顶在门上。
……
“哥,事情就是这样的,我真没骗你!”
裴杏声情并茂的一番讲述之后,再次小心翼翼的看向兄长。
裴杏可以小心翼翼的解释,是因裴桢是她兄长。
这样的行为,苏羡是做不到。他与裴桢同朝为官,况且苏将军素来意气风发,可做不到小娘子那般低声下气。
因此,他佯装看不见裴杏眸中的催促,只语气坚定,信誓旦旦随了句:“裴兄,确实是这样。”
裴桢面色冷凝,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他到底相信了没有。
实则他心中已相信了九分,他知晓自己妹妹的性情,绝非随意轻佻之人。
只是这件事儿既让他撞见,就不能轻轻放下。况且裴杏胆子也太大了些,外出行医也就罢就,还把男子带到家里。
万一一着不慎,遇到奸恶之人怎么办。
因此,裴桢虽信两人并无牵扯,但面上仍然一副严肃的模样。
但裴杏并不知道裴桢的想法。
兄长聪明能干,小小年纪就能担起家里的重担,因此裴杏对兄长很是敬重。
见裴桢不说话,裴杏急了,万一兄长再把这事儿告诉母亲,她怕是要被叨叨许久。
天气本就炎热,她再这般一着急,额头就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思绪就有些发散了。
人一着急,就会干些不甚理智的事儿。
况且裴杏本也不是能藏住话的人,因此她脱口而出:“兄长,你放心!苏将军这样的男子,我根本不喜欢!”
裴杏说完,才惊觉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合适的,然而补救也来不及了,这话堂堂亮亮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苏羡怒从心中起:我这样的?我哪样了?我怎么了!
我不好吗?
我怎么她了?
自己本来好好的,突然被泼了盆水,还莫名其妙像贼一样被审问!
是可忍孰不可忍!
苏羡刚想嘲讽回去,然而裴桢已经先他一步开口,截断了他到舌尖的话。
“杏儿不可胡言!”
裴桢接着指使裴杏道:“此事定是误会一场,你去打些酒来,我同苏将军赔礼。”
裴杏忙不迭的站起身,快步出了屋子。
那背影瞧着,总有几分仓惶而逃。
裴桢倒了杯茶水,把这青瓷杯子推到苏羡面前,道:“苏兄,请先用些茶吧,等衣袍干了再走不迟。”
苏羡怀疑的看向裴桢,裴桢微扬起的笑意,让他怀疑这人其实笑里藏刀。
*
夕阳隐入群山之后,彩霞漫天。微风略过树梢,落入湖面。
栖霞院中。
慕青纤白的指尖划过厚厚一沓纸,抬头看向眼前那人:“这就是你查到的梁茂的行踪?”
孟津毫不客气的点点头。
慕青敛下盈盈水眸,心中暗道,孟津苦心经营多年,果然是有些实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