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青儿气喘吁吁的叉着腰,“终于找到了,应该就是这里了。”
“哇,好大的一座宫殿呀,都快赶上太后娘娘那里了。”
苏蕙菁围着朱红色的宫墙绕了一圈,最后绕到宫门口,抬头看了眼上面悬着的匾额,“贤乐宫?”
“小姐,我记得这贤乐宫是先帝的贤贵妃,也就是现在的贤太妃的居所,因为贤贵妃前后诞育了两位皇子,所以她的宫室比其他人要大一些。”
苏蕙菁点点头,“哦,原来是贤太妃住的地方。”
青儿见她弯着腰,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奇怪道,“小姐,你干嘛呢?”
苏蕙菁头也不抬,“找狗洞呀。”
青儿目瞪口呆,“啊?”
“你想啊,贤太妃那么尊贵的身份,又和咱们不认不识的,咱们贸贸然去求见,她肯定不会见的,所以当然要想别的办法啦。”
“可这儿是皇宫,哪有狗洞可钻啊。”
贤乐宫的确没有狗洞,不过苏蕙菁并没有气馁,她又绕着宫墙仔仔细细找了一圈,最后在贤乐宫的后身站住了,她拽了拽沿着屋檐垂下来的藤蔓,神情颇为满意,“青儿,我一会儿要抓着这根藤蔓爬上去,你在下面给我望风。”
“啊?”
“啊什么啊,听见没有。”
“哦哦哦,行吧,那小姐你当心些,千万别摔着自个儿。”
贤乐宫后身的墙壁不算很高,朱墙以内就是哲远王住的小院子,因为哲远王平时喜欢在院内侍弄一些花花草草,天长日久,院内长势茂盛的藤蔓就攀上了屋瓦,向外顺着墙面垂了下来,远远看去,仿佛一挂嫩绿的瀑布,川川不息,生机盎然。
苏蕙菁抓着藤蔓,几乎是毫不费力就爬上了贤乐宫的墙头,她探出脑袋,一眼就瞧见了亭内的那一抹竹青。
那人的身形淡淡的,浅浅的,像是水墨随意泼染的一个轮廓,风一吹,就晕散在轻轻袅袅的琴声中,无踪,亦无影。
魏晗远现在弹的这首曲子叫《忘忧》,他弹一下,墙头坐着的苏蕙菁就跟着叹一口气。
一时,一曲毕,魏晗远敛了敛袍袖,“墙上何人,还请下来说话。”
苏蕙菁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哈哈,居然被你发现了,也罢。”
她顺着藤蔓滑了下来,大大方方地走到魏晗远跟前,一拱手,“小女子这厢有礼了,我姓苏,名蕙菁。”
魏晗远抬眼看她,“蕙菁?”
“对呀,我娘生我的时候正值初夏,草木繁茂,鲜花盛开,她又很喜欢《高唐赋》中‘秋兰茞蕙,江离载菁’一句,就给我取了这两个字,怎么样,我的名字是不是很好听呀。”[1]
“确实很好听,那敢问苏小姐,你为什么要爬本王的墙呢?”
“这个嘛……”
苏蕙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听见你弹的曲子,觉得很有趣儿,就循着琴声找来了。不过,我跟你母妃不熟,不对,应该说我们连面儿都没见过,我不知该如何求见,所以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原来如此,哈哈哈,苏小姐真是个性情中人。其实母妃已经搬到康泰宫去住了,这儿现在就本王一个人住着,苏小姐以后再来,不必拘礼,找人通报一声就好。”
苏蕙菁一听贤太妃不在此处,瞬间轻松了不少,她也不等他让,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还顺便给自己倒了盏茶。
“哲远王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真是让人艳羡啊。”
“你怎知我是哲远王,难道我们从前见过?”
苏蕙菁呷了一口茶,“我虽然呢没见过你,但我在家的时候,曾听父亲提起,这贤太妃有两个儿子,一个是皇长子肃安王,一个是皇五子哲远王,我听说这肃安王打仗很厉害,他肯定不会生得如此文质彬彬,而且年纪嘛,也同你不大相符,那你就肯定是哲远王喽。”
“苏方之女果然聪慧,本王佩服。”
“哦?你知道家父?”
“当然,苏方大人熟读圣贤书,清正廉明,爱民如子,他的政声可是有口皆碑的,不过,”魏晗远话锋一转,“都说苏方教子甚严,本王倒是有些好奇,为何他对你如此放纵。”
苏蕙菁也不恼,一五一十的回答,“父亲对哥哥们的确很严格,不过他对我一直很和气,他说,我长得很像我娘,每次我犯错,他想动用家法,一看见我的这张脸,他就下不去手了,而且我又是他唯一的女儿,他自然比疼哥哥们更疼我一些。”
魏晗远闻言,笑着点点头,“苏小姐真是一个幸福的女孩子,本王从前便听闻,苏大人一生不曾纳妾,家中只有一位嫡妻,他与妻子相伴三十余载,二人感情甚笃,从未红过脸。本王从前不信,今日见了苏小姐,才知这传言不虚。”
苏蕙菁一笑,“父亲母亲的确感情很好,所以我打小便立誓,以后我和我的夫君也定要如此,相知相许,白头偕老。好啦,你问的问题,我都回答完了,接下来该我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