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傅玲燕房时,傅静娴心里有些忐忑。
春日宴一事还没查出个所以然,齐姚之后倒是被祝灵楼的人治醒,只是大庭广众下闹这么一出,她日后在齐家恐怕没什么地位了。
虽是莫名被害,丑闻一上身,她大抵会被安排下嫁,至此沦为无用的弃子。
世家重利,向来如此。
傅静娴抬眼看向面前喝茶的傅玲燕。
春日宴后,察觉到大夫人对自己的管束稍松,傅玲燕很快带着婷竹又奔傅静娴院中,并找借口把赋儿和婷竹支开,方才解释了她在龙都亦有相熟之人的事。
“嗯……是在外结识的好友,受我师长所托偶尔会来龙都传个信。”傅玲燕认真道,“至于应晓桃,她父亲替她寻到的道长正是我老师,那位好友和她也是旧识,许多消息她应该都知晓。”
傅静娴点头:“阿姐在外结交了许多人。”
“……也算不上。”傅玲燕拨弄着茶盖,“应晓桃只是随父回都,过段时间就会走,那位好友也经常不在龙都内,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闺阁女子私约外人有损清白,傅玲燕是想到了这点,所以在安抚自己?
傅静娴垂眸道:“嗯,我相信阿姐。”
相信她私下做什么都有办法不被发现。
傅玲燕听傅静娴这么回答,也放下心来,话题又转向了其他地方,譬如问傅静娴去苑中闲逛时有没有看到心仪的花草,她可以托人带些种子进来……
如此种种,傅静娴都有接话,还提起了在百草鉴上看见过的药草,两人倒也聊得开心。
只是在中途倒茶时,傅静娴冷不丁问了一句:“阿姐,百草鉴下卷里,有能治好你身上旧疾的草药吗?”
傅玲燕先是一愣,偏头思索后,遗憾摇头道:“似乎是没有的。老师当年也为我寻过诸多药方,只是除了这功法,其他皆未起效。”
傅静娴眼中流露悲哀之色:“如此一来,阿姐岂非要一直靠功法压制旧疾?”
见傅静娴如此,傅玲燕连忙安抚:“不会,只是其他治疗的法子与医药无关,我在外时已经寻到,不必一味依赖功法。”
这些话孰真孰假尚未可知。傅静娴继续盯着她:“那阿姐,既然你已有治疗之法,之后是否不必再外出养病了?”
若傅玲燕说还未寻到方法,她会说一直留在龙都是否于傅玲燕身体有害……总而言之,她需要了解傅玲燕的想法。
傅玲燕听到后果然又噎住了。
但她噎住的时间很短,很快就调整好道:“嗯……这个要看情况。”
傅静娴不依不挠:“是什么样的情况?”
这回傅玲燕低头的时间久了些,待她再次抬头,脸上笑意如初:“若是我之后旧疾恶化,我会再回去寻老师为我医治。”
“那若是没有恶化呢?阿姐就会一直留在傅家吗?”傅静娴问。
“……应该。”
还是不够明确的答复啊……傅静娴想。但她不打算强行追问下去了。
“是这样吗。”傅静娴脸上扬起一丝笑意,“那我相信阿姐。”
与她相反,傅玲燕脸上的笑在闻言时似乎黯淡了一瞬,只是回应依旧温柔。
傅静娴没放过傅玲燕这些细微的变化。
即便没有确切的回答,但态度已经明晰了。
这样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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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拂面,万物复苏,这本该是惬意的景象。
此时的祝灵楼上却吵开了花——
“我就说啦,让你别多管闲事,就不听,现在好了人家要赖上你了吧!”应晓桃没好气道。
“某些人啊,嘴上说的不会耽误正事,这会人家都说到明面上来了,咱们烂好人又要动恻隐之心了。”慕容允在一旁阴阳怪气。
“你会一直留下吗?你会一直留下吗!你到时候敢留在这破地方回头我就给你绑回去,能不能有点意志力。”应晓桃忿忿道。
“到时候你呆在傅家,哪天暴毙了祝灵楼都没法去给你收尸,师父他老人家不得哭死。”慕容允苦口婆心。
“……”傅玲燕,或者说是摘下面具和斗笠的林晏,面无表情望着远方,“我只是陈述了经过,你们两个至于么?”
“天呐小允子!我们的林林大善人居然觉得我们在臆测她!”应晓桃夸张地怪叫一声,“林大善人我劳烦您想一想,在松月派天天往山下跑的人是谁啊?派里一有事冲在最前面的人是谁啊?说了八百回了闲事少管一管、感情多收一收,您哪会儿听了我请问?”
“就是啊林宴,你这性子太温和了不好。”慕容允连连点头。
傅玲燕差点气笑:“……?没盯着你俩一个炼体一个画阵是我的疏忽,让你们现在还有力气在这嚎。”
应晓桃和慕容允齐齐倒退两步。应晓桃不甘地嚷道:“你看你就对我们不温柔!就不能一视同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