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跃动,红纸黑字,傅静娴再次落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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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时,婷竹趁着看管松懈,还是偷摸给傅玲燕送了些吃食,又再三叮咛后才不舍的离去。
傅玲燕又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于修士而言,辟谷很基础,跪个几天几夜的更是不在话下,毕竟他们打坐闭关一闭就是一个动作保持数十甚至数百年。同理,这点惩罚对傅玲燕来说根本不够看。
反正免了馨兰一顿掌嘴是不亏的。
不过婷竹虽然伶俐,也做不到在大夫人命人严加看管时溜过来。前几日大夫人都有在祠堂抄经到深夜,今日却没来,管事的也对这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大夫人本身不打算特别追究,就只能是还有别人做了手脚。
傅府内,这个别人除了傅静娴也没谁。
傅玲燕熟练地捏决,幻化出一个自己模样的傀儡跪坐在祠堂,手中重复着“抄写”动作。接着她本人身形一闪,祠堂内烛火瞬间被拉长——
下一刻,身披黑色长衫、头戴斗笠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离傅家不远的一处小巷中,旁边有个和她差不多装束的人靠在墙上。
“各种方法都试过了,包括你后面说的让我借探查大阵看有没有灵力断流——都没有,龙都内灵力流转一切正常,还是只有之前那些世家当中有纳灵玉。”少年声音有些疲惫,“真是奇了怪了,按理说纳灵玉放久了,那些世家宅邸里灵力会更稀薄,没放多久,你的阵多少能探出来点什么,结果最后闹到把整个大阵都查了一遍,也没什么异样,开玩笑呢。”
龙都内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很难再继续深入下去。傅玲燕也有些头疼。
先前在花街留的阵法毫无波澜,她之后又出去在各个地方布了小阵,基本杜绝了普通百姓持有纳灵玉的可能性,但是世家中的纳灵玉数量少又难查来历,祝灵楼毕竟不是监察司,没法直接上门去问——而且就傅家那支簪子,她后来特地在府内问过,采办的侍女都说记不得,简直是大海捞针。
最后让祝灵楼探查大阵,又是一无所获,这纳灵玉抛进来和玩儿一样,意图是查不出来一点。
“对了,上次探查大阵,监察司来人了。”少年闷闷地道,“说我们祈灵阁最近动用灵力太频繁——你在傅家接我消息,没出什么问题吧?”
同僚很忙,傅玲燕有身份包袱,两人接收消息的路子千奇百怪,大张旗鼓点的比如吹笛子,小心翼翼的比如传叶子解天象。
傅玲燕摇头:“我只有下雨那次配合你布阵时被家里妹妹撞见傀儡,监察司的气息没发现过。”他们二人都很谨慎,不会在傅府留下灵力痕迹。
“那就是在说我们之前布阵太多?”少年不解,“祈灵阁结阵也很正常啊?监察司管的太宽了吧?”
“可能祝灵楼之前太久没人出来行动,突然有两个弟子出来,监察司看不惯吧。”傅玲燕凉凉道。
“切,祝灵楼又不是没人,师父不乐意同他们争权罢了。”少年气冲冲嚷嚷起来,“监察司最近那个新上任的副使才是——”
傅玲燕忽然向前跨出一步,伸手将少年拦在后面。
少年神色一正,手也立刻移上剑柄,警觉道:“这里我布过隔音阵——附近有谁来了吗?”
回应他的事巷子中忽忽的风声。
傅玲燕反手从袖中掏出一张面具按在脸上,斗笠也压的更低了些:“把隔音阵解了吧,他们已经找到了。”
地面上有繁复的印记一闪而逝。
少顷,数个身穿黑色飞鱼服的监察使围住了巷口,从中走出一个眼角含笑的白面青年,他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巷内情况,接着悠悠地鼓起掌来:“哎呀,哎呀,二位,大晚上的真是叫严某措手不及——”
他有些夸张的行了一礼:“在下监察司副使严嵩,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请二位祝灵楼御灵使多多担待——
“特别是林晏、林副楼主,您远道而来,带着五皇子在这儿实在不是我监察司待友之道,不如给严某个面子,移步监察司,也好让严某好好招待一番,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笑意缠绵,语调婉转,一分揶揄,十二分计算。
今夜只怕是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