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蘅长舒一口气,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月闲竟然附在了董由礼的新妇身上。
不过,“你怎么也被扯进来了?那清河呢?”
月闲任由崇欢拉着她的手,二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好一副浪子回头破镜重圆的戏码,只是在村民看不见的地方,三人脑海中传音不断。
“我亦不知,忽然就到了这个地方,料想应是幻境,只是情况未明,没敢随意走动,这两日都待在屋子里没出去过,这家人只当我与夫君争执伤了心,并未起疑。”
烟蘅想想周氏和秦大娘的反应,越发觉得梨秋真是给她安排了个绝佳的身份,想来跟梨秋的事关系越密切,所受限制就会越多。
想到此,她不由得抬眼看了看崇欢。
“你那是什么眼神?”
“目前看来,好像你受的限制最多,难不成你就是梨秋那个夫君?”
崇欢震惊地下意识回头,险些装不下去深情。
“没瞧见我刚成婚么?新夫人都还在这儿呢,董家人都说了,她可是我非要娶的。”
月闲闻言眼皮颤了颤,复又低下头去,心中一瞬漫过甜意,她知道他说的是董由礼和柳绢,可现在握着她手的,是二公子啊。
这难道是她的幻境么?
烟蘅脸上露出促狭的笑意,没再用传音,而是直接开口道:“现在我相信表哥先前说的是胡话了,瞧瞧,牵着表嫂的手竟一刻也不肯放开,当真是琴瑟和鸣,羡煞旁人啊。”
此言一出,周远达那张黝黑的脸差点涨成猪肝色,他盯着二人相握的手,想要呵斥几句光天化日不成体统,又想起这二人新婚不久,还是争执之后刚刚和好,多说下去只怕激得那小子犯病,到时候要是真跑了,岂不是弄巧成拙?
于是一口气憋在胸口,只好硬邦邦地说了一句:“行了,记得照顾好你娘,再敢犯浑,休怪我揍死你。”说罢眼风不斜地走了。
周远达一走,其余亲戚也都各自散去,三人含笑送走了村民后,崇欢忙不迭地关上了大门。
烟蘅进屋瞧了眼董母,确认她只是暂时昏迷,没被气出什么好歹,这才跟着月闲进了南屋。
三人总算可以坐下来好好商议目前的状况。
梨秋还未出现,叶澄明也下落不明,还有不知道是否被卷进来的清河和殷行,烟蘅不由得揉了揉额头,搁在桌上的手以指节轻轻敲了两下桌面,道:“目前看来,梨秋好像是想让我们看看当年的事,我们虽然身在其中,但也只是借当年亲历者的眼,无法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
崇欢狠狠皱眉:“你是说,我们现在就只能干等着,什么也做不了?”
“你不是自诩闲云野鹤,逍遥世外么?喏,幻境之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够你好好享受几天返璞归真的日子了,何况还有月闲陪着你。”说到此,烟蘅想到方才崇欢与月闲交握着手的那一幕,忍不住劝道:“你且珍惜吧,也就是月闲才受得了你这性子,要是不好好对人家,小心哪天她走了,可有你哭的时候。”
崇欢嗤笑一声,顺手拉过月闲十指相扣,在烟蘅眼前晃了晃,得意道:“月闲才不会走,她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你少打她的主意。你那静华墟不是都有一个芷姎了么,就她那脾气,我可舍不得月闲去受欺负。”
这个木头!
烟蘅实在是恨铁不成钢,这世间哪怕是羁绊最深的亲人,都会有分离的一日,更何况他与月闲如今算什么?若当真喜欢人家为何迟迟拖着不愿成婚?
她正要开口质问,却见月闲忽而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再说。
桌上摆的不过是农家最常见的粗瓷碗,月闲抬手一挥,变出了套茶具来,茶水滚烫,还泛着丝丝热气,月闲不疾不徐地为二人斟茶,一番动作下来,烟蘅也冷静了些。
这终究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崇欢又非不通风月的石头,当真是不明白么?怕只怕月闲在他身边太久,久到他已经理所当然地认为月闲就只能待在他身边,哪怕再过千年万年也不会变。
可一颗真心捧得太久,也是会凉的。
月闲安抚地拍了拍烟蘅的手,烟蘅不知为何眼睛忽然有些酸,心中暗自道:或许不过是我杞人忧天,月闲与崇欢自小一起长大,她那么温柔的人,不应当被辜负。
“芷姎公主性子直爽天真,哪里会欺负我?不过青丘才是我的家,我自然会永远陪着二公子。”
月闲的眉眼被雾气遮掩,连同眼中的那一丝苦意。
一开始便掺杂了其他目的,那么真心或是假意,到最后又该如何辩驳呢?
几人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烟蘅想起周氏或许还在家等她,便准备先回去看看。
月闲送她出门,可奇怪的是,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薄薄的一扇木门,此刻却仿佛有千钧之力一般,月闲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烟蘅转头从院中望出去,看向村子的另一头,沉声道:“大概是今日此时,春芽必须待在董家。”
难道是梨秋终于要出现了?还是春芽家中在发生着什么别的事?
她扶着月闲的肩转了个向,见她满脸忧心忡忡,安慰道:“回去吧,该开的时候,门自然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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