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迅速从独孤河的脸上升起。
“走了?去了哪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忽然两个人都不见了!”
“你不用担心隐侠。”虚破淡然道。
独孤河从语气中觉察出虚破的笃定,只是不用担心这个,难道是需要担心另一个?
“那弑月去了哪?”
忽然他又迅速想到什么,转而看向齐桢,满眼愤怒,径直上前几步,厉声道:“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齐桢的背影只回复给他沉默。
他正欲再次上前,却被虚破伸手拦住。
“她到底去哪了?”因为焦急,独孤河的语气中难免带上几分不满。
“你先不要急。”虚破的语气中也是平静的无奈,“我觉得是她自己离开的。”
“为什么?”独孤河脑中掠过那漫长的寻找她的百天,不寒而栗,难道这一次她又要独自离开?
“她会回来的。”
“你为什么确信?”
“我的确没有理由。”虚破摇摇头,“只是觉得。”
独孤河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一番虚破,本就因为多年的疾病让他的脸愈加清癯,呈现出几分仙风道骨的质地,而如今,经历几次风波,他显得更加超尘脱俗,甚至略带几分断情绝义的漠视。
“她下山了?”
“还没有人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下山。”齐桢的声音硬而冷,充斥着压抑的愤怒。
独孤河确信的确不是齐桢将她隐藏,可她还能去哪里。
他转身,甩开虚破的手臂,径直冲出门去,一路上没有人阻拦。
他不相信侍女的话,他要自己去找。
整座北祁山被细细搜寻了三天,在齐桢的怒意下,红衣的侍女犹如忙碌的蜂蝶般在昭紫阁到道路上疾步而过,却依旧一无所获。
独孤河执意下山,还和侍卫起了冲突,最终在齐桢授意下,没有再阻拦他。
或许在齐桢看来,独孤河的寻找可以更快让弑月现身。
但整整三天,没有任何地方找到关于弑月的丝毫踪迹。
唯一冷静的人只有虚破。
或许漫长的卧病时光也消磨掉了他的焦躁之气,真正做到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虽然这在独孤河看到,是漠不关心的冷酷。
弑月是为他而回来,为他去参悟,为他身陷险境,一切都是为了他当初的救命之恩,但这一切太沉重,犹如牢笼一般困住了她。
他为她不值。
最终,齐桢的耐心被耗尽,整座昭紫阁陷入沉默的愠怒中,似被阴霾所笼罩,即便隆冬后逐渐亮起的青绿也难以掩盖那股肃杀之气。
齐桢以为她是做了逃兵。
“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如果她认为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便不应欺瞒我,欺瞒昭紫阁。”
在搜寻无果的第三天清晨,她来到虚破房中,对他道。
独孤河难以沉默,脱口而出:“你也还未兑现你的承诺,她怎么能算毁约。”
齐桢的眼神从斜方射来,冷若冰霜,或许她也没有料到,独孤家的继承人如此义无反顾地投身其中所谓何意。
她又看向虚破。虚破缓缓睁开眼,道:“她会回来的。”
不仅仅是齐桢,此刻连独孤河心中也升起一股无名怒火,一是为了虚破此刻漠然的态度,二是他如此成竹在胸,是为了显示这才是真正地和弑月心灵相通么,独孤河感受不到的,他虚破可以。
嫉恨逐渐蔓延至他的胸腔,憋闷得几乎让他的肋骨折断。
他转身走出房间,迫不及待去寻找一股清新的空气去消除这份憋闷。
只顾低头疾走,不知不觉间又一次来到了大殿之前。
曾经在明白她还好好留在地道中时,他每次来到大殿,是满怀希望的等待,而此时,每一脚都犹如踩在悬崖边。
他走进大殿,空无一人。齐桢曾亲自搜查过大殿和地道,下面每一条她记忆中的隐秘通道都被检查过,之后,她不再来这里,这里强调着她的失败。
空寂而静谧的大殿中,佛像上的浮沉犹如深入水底,荡漾的曦光在上面浮动。
他径直走到佛像前,不假思索,掀起坐垫,飞身跃入地道。
他甚至根本没有想过孤身下去等于给了齐桢瓮中捉鳖的破绽,他现在只想前往她消失的地方。
地道中回荡着阴湿而彻骨的风,暗藏着几百年冤死其中的孤魂野鬼。
而外面的世界已经解冻,即将春回大地。
他很难想象她那样一个人孤身一人生活在这里。
甚至没有一线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