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河和隐侠跟随大夫走进客房的院落,还未等大夫进门,就见到一个灵隐书院的侍女出来,尚未换下一身舟车劳顿的衣服,见到他们二人,上前垂泪道:“望宇已经离世了。”
独孤河表情复杂,但心中本就有所预料,倒也没有显露出来。
隐侠蹙眉:“怎么会这样?”
进屋后,望宇已紧闭双眸了无生气。隐侠上前,检查一番她的尸首,摇头道:“她的确是因为伤势过重,支撑不下去才撒手人寰。”
独孤河环顾四周,见屋中灵隐书院的残余人等都是哀戚之色,只好问那位侍女:“你们来到这里的一路上,望宇的伤势也是越来越重么?”
“本来我们得知烟罗缕宫已过长江,即将毕竟杭州,便实现着手准备离开,当时望宇对到底要不要来昭紫阁也犹豫不定,毕竟她还是对这里……但是此刻中原武林中能庇护灵隐书院的地方只剩下昭紫阁,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但是,在我们即将离开时,却遭到了烟罗缕宫的人袭击,她们似乎想让望宇交出什么东西,我也不太清楚,但望宇是为了我们的安危,不愿与烟罗缕宫妥协,于是她们就追杀我们,一路上望宇带着我们一边躲避一边逃跑,自己也身受重伤……”
“……万幸在即将全军覆没之际,遇见一位女子,言称是沉瑟派来的,多亏她我们才能逃脱,但她为了帮我们拖延时间,已经……”
“……本来还以为千难万险也到了昭紫阁,却不想望宇还是没撑下来。”
侍女说完又泪如雨下。
“那么,从你们进入昭紫阁起,谁见过你们?”独孤河又问。
侍女正欲回答,门口已传来动静。
齐桢带领几位昭紫阁的侍女一齐走进屋中,见到望宇的身体,倒也没有过分惊讶,似乎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独孤河将她的眉目间最细微的变动收入眼中,却也读不出太多讯息。
齐桢回头对侍女道:“将她好好收殓吧。”
隐侠缓缓从望宇床边站起,欲言又止,径直走出房门。
独孤河望着隐侠离开的背影,知道此刻在昭紫阁尽管她再有异议也不会提出,毕竟虚破还在昭紫阁中养病。
他也只能微微回首瞥去侍女,但见她的目光投向齐桢身后的另一位红衣侍女,心中留意,只随着隐侠的步伐离开院落。
他追上隐侠的脚步,正欲开口,但她先一步道:“弑月还需要多久出来?”
独孤河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弑月音讯全无,连平常的运送食水都不会让他接近,无奈道:“我接近不了她,大概齐桢也提防着弑月参悟后的反攻,对那里是严防死守。”
“沉瑟派去的人也死了,灵隐书院剩下的人都一无所知,这下怎么找掌灯使的下落。”隐侠的声音格外疲倦。
独孤河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位老妇人虽然是名震寰宇的大侠,当她也已近花甲,桑榆晚景之际还要为小辈劳心劳力,心中涌现出一股惭愧和不忍。
隐侠并未觉察,自顾自继续说道:“其实,弑月愿意再次接纳你,或许她心中已做出答案,你们本不必再回来,一起回到关外,远离是非,有什么不好的。”
独孤河沉默片刻,道:“那么你呢?你已德高望重,正是功成身退之际,又何需为了晚辈以身涉险,殚精竭虑?”
隐侠不经意间露出一抹浅笑,已心知肚明,不再多言,径直走回虚破房中。
而虚破已喝完药,斜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隐侠坐下,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
但听到沉瑟派去的人也尽数牺牲后,他面色微变,但还是勉强保持平静。末了缓缓呼出一口气,平缓道:“如果弑月不出来,沉瑟也不会回来。我推测,望宇即便是身体已摇摇欲坠,但是在死在昭紫阁中,也不是意外。”
“你觉得有人害死了她?”独孤河问。
“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虚破微微抬眼,瞅向独孤河,“无论如何,齐銮是被灵隐书院所杀,旁人谁会信烟罗缕宫易容的说法,所以,齐桢若真的接纳了灵隐书院,接任者接纳了谋杀前任者的仇人,只怕会落得个勾结外人谋权篡位的口实。”
独孤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既然如此,何必接纳他们。”
“不接纳,又有损昭紫阁的清誉,再怎么说目前为止,昭紫阁还是武林中最崇高的地位。只要望宇因为身负重伤而死,这样一来,昭紫阁又维持了声誉,齐桢本人也不会被怀疑。”
“好吧,好吧。”独孤河为这些勾心斗角已烦躁起来,摇头道,“现在是望宇已经死了,掌灯使被她关押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要是烟罗缕宫比我们早一步找到,那位掌灯使可是司变形,放虎归山后她再次混入我们中间,到时候更难应付。”
虚破沉思片刻,道:“依你说的,望宇临死前说北祁山气脉已断,估计是因为齐桢挖山造机关的缘故。”
“那望宇会把掌灯使关押在哪里?”独孤河蹙眉,“既然北祁山气脉已断,势必需要另寻气脉未断的山,只是望宇的观天舆地之术还有谁精通?”
虚破沉默不语,观天舆地是灵隐书院的秘传之术,从未外传,眼下观宙望宇接连意外身亡,恐怕还未能培养出接任者,这门秘术已彻底断绝,想到烟罗缕宫的攻势之下,多少绝学烟消云散,不禁心中惋惜,只能摇摇头。
“齐桢知道望宇的遗言么?”忽然他又问独孤河。
独孤河摇摇头。
“齐桢若知道,以她的权势,应该能找出精通此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