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娇云轻哼了声,善云放松了坐姿,缓缓说:“堂哥考虑的方向和我一样,我昨日也觉得聂五郎奇怪得很,便去求曹姐夫看一眼死者的尸体有无异相。我与姐夫赶到停尸房时,孟元虎的尸体已经呈现批 双中毒的症状了。”
娇云惊呼:“你进停尸房了?”
“没有,我和问禅在门外等,曹姐夫一个人进去的。俊疏说要同去,姐夫也只让他站在门口远远看了一眼。”
张升煦按了按眉头道:“因为曹姐夫与我们的关系,应当避嫌,所以你让洪胜武去找曹寅出面验尸。那你又怎么想到去找洪胜武呢?”
张善云说:“洪胜武年纪轻轻升任都头,昨日在牢房时,明显看得出手下的赵勇并不服他,或许其他资历比他老的衙役也不服年轻都头的管教,所以他必定急于立功,巩固地位。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其次,探视只需签字画押,交付押金即刻,可是他昨天看了一眼我们的户籍牌后,要求押下户籍牌,可见他必定细细研究一番,一定发现了州判是我们的大哥。一个想要立功升职的人,又怎么舍得放弃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呢?”
善云停了下来,看到张升煦此刻的表情正在沉思,又接着说:“于是我让俊疏去给洪胜武传话,他若是聪明人,不必我点穿便会答应。”
张娇云问:“那他要是不答应,或者他不照办呢?”
张善云道:“那也无妨,我已做好今日上公堂对峙的准备。”
“多谢你,善娘。”张升煦垂下眼说。“我很羞愧,做哥哥的却总是要靠妹妹帮忙。”
善云道:“堂哥,其实你入县衙当差以来,大家都看到你的转变,你不再逃避责任,而是自己思考,并且勇于担当。今日我们在公堂外看堂审,都看在眼里。婶婶虽然嘴上不说,但她肯定在平时也感觉得到。这次是一个意外,当务之急是要抓到真凶,不论是为你,还是为了死者孟元虎。”
张升煦抬起头来,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来查。回家换了衣服后,我就去查,早一天破案,就能早一日给孟肖氏一个真相。”
“堂哥,那孟肖氏或许是个方向。昨日她知晓丈夫死在牢营里,哭天喊地,不求赔偿不求公道竟然只要讨回尸体安葬?今日公堂上,被发现丈夫是中毒而亡,不求知县马上查出真凶,却马上改口讨要大额赔偿,这是一个和丈夫感情甚笃的妇人该有的反应?”
抿了一下唇,张善云又说:“所以我猜,昨日她是为了毁尸灭迹,所以着急讨要尸体。今日是因为发现事情暴露,便立刻改变招数。”
“善娘,你说的有理。我不回家了,事不宜迟,我马上就去孟家找孟肖氏!”
张升煦说罢,撩起帘子叫袁大停车,又转头道:“娇云,回家和娘说一声,我去查案了,莫为我担忧!”
“哥哥!”娇云喊了一声,没能喊住他。“那现在怎么办啊善娘?”
“这样吧,先送你回家告诉婶婶,我回医馆去。”张善云说。
张娇云急问:“那我哥哥那里呢?”
“堂哥没问题的,我信他。”
末了,张善云还是撩起窗帘道:“俊疏,你陪堂哥去孟家。”
*
张升煦和俊疏赶到孟元虎家时,竟发现洪胜武带着一队人也赶到了。洪胜武朝张升煦吹了个口哨道:“还不错,你反应挺快。”
张升煦点了点头,“请吧,洪都头。”
二人走进孟家的院子。院子不大,一开间的木结构小屋,斑驳的木门从里面上了栓,隐隐约约听得到屋里有动静。
洪胜武拍了拍门,无人应答。
两人对视一眼,相□□头,一左一右撞开了门。
孟肖氏正在收拾行李细软,惊惶地把手里的包袱往身后藏,磕磕巴巴地喊:“你们干什么!”
“肖娘子,我们怀疑你与孟元虎被毒害一案有重大牵连,请你和我们回衙门一趟!”洪胜武说完,伸手从后向前一挥,示意手下抓人。
孟肖氏一边挣扎一边喊:“你们凭什么抓我!”
洪胜武不和她多言,厉声喝到:“带走!”
“是!”衙役们押着孟肖氏出了门去。
张升煦拧着眉,和众人一起往外走,边走边对洪胜武说:“走,去找聂五郎对峙。”
洪胜武眯起眼,“恐怕得找另一个人。”
张升煦问:“谁?”
洪胜武瞥他一眼,“赵勇。”
张升煦不解:“为何?”
洪胜武沉声道:“聂五郎胆小老实,怎么想得到买酒孝敬你这个师父?若真是普通的酒,怎么会喝一口就昏迷不醒好几个时辰?出来之前我的人就把聂五郎扣起来了,他交代说是赵勇教他去买的酒,连卖酒的酒楼都是赵勇介绍他去的。该不该审审赵勇呢?”
张升煦问道:“赵勇为何陷害我,莫非他和孟肖氏有奸情?”
“话本子看多了吧你。”洪胜武嗤之以鼻,“你能想到来堵这寡妇,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倒是我高看你了。”
张升煦涨红了脸,“还望洪都头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