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孙名宽与孙夫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府门,这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江氏的脸色很是不好,被气得不行,端起桌上早已备好的凉茶,仰头接连灌下好几杯,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才让她渐渐缓和了那股快要将她吞噬的怒火。
缓和过来的江氏,这才看向一直安抚着她的宋锦,心里莫名有些对不住她,自己险些将她推入火海。
她张了张嘴,声音带着几分自责:“锦儿,今日这事是姨母疏忽了,没调查清楚,才害得你平白遭受这些糟心事。”
宋锦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宽慰道:“姨母千万别这么说,这怎么能怪您呢,姨母亦也不知真情,所以不必自责。”
江氏看着宋锦如此懂事,即便自己刚刚经历了那样的风波,还反过来安慰自己,心中更是涌起一阵酸涩,觉得自己实在是对不住这个姑娘。
可一想到宋锦时常在府中走动,她又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宋锦生得娇俏动人,模样水灵灵的,眉眼间透着一股灵动劲儿,性格又善解人意,这样的姑娘在府里走动,她是着实有些不放心,尤其裴聿清借她书那事还不知其因。
而宋锦的身份又比较低微,着实担当不得侯府下一任主母,这般想着,江氏便打定了主意,相看一事还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锦儿,你放心,日后姨母一定多留个心眼,把事情打听清楚了,再跟同说。”江氏语重心长地说道,眼神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宋锦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她心里明白,江氏还是放不下给她相看的心思。说白了,江氏就是担心她对府中公子有意,而自己身份又太低。
为了避免一而再再而三,宋锦索性断了江氏的这一念想,也打破她心中的担忧。
“姨母,不必如此,这次的事情,着实让我心有余悸,现在想起来还后怕呢。”
宋锦微微低下头,声音轻柔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瞒姨母说,受母亲的影响,我从小就不愿嫁入高门大院,在我心中,一直都把府中的公子们当作兄长一样敬仰,从未有过其他想法。”
“所以姨母不必再为我忧心寻看。”
宋锦说得情真意切,眼神中满是真诚,让人很难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可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些话里,一半是真心,一半是无奈的谎言。
江氏听了宋锦这番话,微微一愣,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她本还想再劝劝,可看着宋锦那认真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顿了顿,她还是补充道:“那行吧,不过你要是以后看上了哪家公子,可一定要跟姨母说,姨母肯定帮你把把关。”
宋锦微笑着点头附和,心里却在暗自松了口气。
然而,她并不知道,此刻屋外,裴聿清已经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了。
裴聿清本欲是找江氏,让她打消为宋锦说看这个念头。
却在临门一脚时,将宋锦那句“我不愿嫁入高门大院,亦对府中公子只当兄长敬仰”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身形猛地一滞,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只当兄长敬仰吗?
他在心里反复斟酌着这句话,一种难以名状的不甘瞬间涌上心头,那股不甘就像汹涌的潮水,将他的心填得满满当当。
他的眼底渐渐涌起一层失落,那失落如同深夜的浓雾,弥漫开来,与此同时,嘴角也不自觉地泛起一丝自嘲的苦笑。
他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原来在她心里,自己不过是兄长一般的存在。
难怪每每见到自己她都恭恭敬敬,原本灵动的神情也会稳重几分。
眼下她江氏已然松口,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必要再去与江氏说谈。
他缓缓转身,脚步有些沉重,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得长长的,显得格外单薄孤独。
宋锦应付完江氏,刚一出门,就瞥见了裴聿清离去的背影。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背影里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不甘,可她实在想不明白,裴聿清不甘些什么呢?
还没等她深入思考,就看见裴玄霖和江婉儿一道走了过来。
江婉儿其实是看到裴玄霖匆匆赶来,放心不下,这才跟了过来。
虽说满心不情愿,但她还是努力装出一脸担忧的样子,快走几步,关切地说道。
“宋姐姐,你没事吧。”
“还好这次事情发现得及时,要是你真嫁过去了,那可就正中了孙府的计策,得不偿失了!”说着,还故作心疼地摇了摇头。
宋锦看着江婉儿那一脸担忧地模样,心里冷然一声。要不是早就知道她的为人,还真就被她这副关心的模样给骗了。
宋锦见状,也只能做做表面功夫,客气地说道:“劳表小姐费心了,我没事,让你忧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