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亭中的三人,各怀心思。只有裴玄霖是真心希望宋锦能够一同探讨诗词,毕竟他曾有幸领略过宋锦深厚的诗词底蕴。
裴玄霖见宋锦拒绝了,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他原本还想着能向宋锦请教一些诗词方面的问题,如今看来,她是真的有事在身,自己也不好再强行挽留,耽误她的时间。
宋锦无意在此听江婉儿向裴玄霖献媚讨好,婉拒之后,便打算转身离开。
江婉儿见宋锦要走,立刻出声,佯装惋惜地说道:“也是,宋姐姐这几日忙着相看呢!那就不耽误姐姐时间了。”
宋锦听到“相看”二字,眸中神色微微一凝。
还未等她开口回应,一旁的裴玄霖就满脸诧异,忍不住出声惊呼。
“相看?”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尾音上扬,若不是周围没有其他人,这一声怕是会引得不少人侧目。
“宋妹妹,你在相看?”
裴玄霖紧接着又追问了一句,脸上满是急切之色,眼睛紧紧盯着宋锦,仿佛在等待着一个至关重要的答案。
宋锦微微蹙眉,此事她并不想大肆宣扬,毕竟她早已下定决心,要让这门亲事化为泡影。
然而,眼下这种情形,她也实在无法回避,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正是。”
得到宋锦的肯定答复后,裴玄霖心中愈发惊讶,紧接着又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什么时候的事?”
“是哪家的公子?”
“那人秉性如何?”
他一连串的急迫追问,不仅让宋锦微微一愣,就连一旁的江婉儿也面露疑惑之色。
她心中暗自思忖,裴玄霖为何会如此激动,而且语气中还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与担忧。
裴玄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情绪,脸上的激动神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略显尴尬的神色。
他微微低下头,声音也不自觉地小了一个度,解释道:“我只是担心宋妹妹不懂如何识人,才有些着急,还望妹妹莫要见怪。”
宋锦听了裴玄霖的话,心中倒是有些惊讶。在她看来,知道自己相看这件事的人并不多,而裴玄霖如此关心自己,想必是出于真心。
他是个真性情的人,此番表现,不过是担心自己识人不清,被人欺骗。
想到这儿,宋锦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正打算说些让裴玄霖安心的话。就在这时,一旁的江婉儿却抢先一步。
“二表哥无需担忧,孙府的孙二公子长相端正,为人老实,是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
“而且这门亲事还是姑母为宋姐姐说合的,姑母向来疼爱宋姐姐,总不会害她吧!”
说着,江婉儿又故作天真地看向宋锦,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问道:“宋姐姐,你说是吧?”
江婉儿这一番急切的言辞,让宋锦不禁对她多留意了几分。
她发现,江婉儿说起孙名宽时,言辞流畅,仿佛事先就已经编排好了一般。
自从上次在江氏院门前遇见江婉儿,她就察觉到江婉儿似乎比自己还要先知晓相看之事。
如今看来,江婉儿对这件事的关心程度,似乎有些超乎寻常。而且,自己好像从未和江婉儿提过孙名宽的事情,可她却能说得如此详细,句句都切中要害,仿佛对孙名宽了如指掌。
思索至此,宋锦有意无意地抿了抿唇,神色平静地说道:“表小姐所言极是,姑母确实不会害我。”
江婉儿听到宋锦的话,脸上那得意的笑容微微一顿,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总觉得宋锦这句话似乎另有所指。不过,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她便打消了疑虑。
江婉儿心想,孙家将这件事隐瞒得密不透风,自己能知晓此事,也是机缘巧合。
她与孙府的孙三小姐是密友,有一次两人在一起玩耍时,无意间聊到婚嫁之事。当时,说起孙府的门第,自己还着实夸赞了一番。后来,孙三小姐喝了些花酿,有些微醺,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这才让自己得知了孙名宽的秘密。
裴玄霖一听这门亲事是江氏帮忙说合的,顿时哑口无言。江氏所看中的人,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
想到这儿,裴玄霖的神情渐渐恢复平静,不再像先前那般激动,只是低声喃喃道:“原是这样……”
松庭居位于池边的杨柳垂下了长长的树茎捶打在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裴聿清踏入松庭居,锐利的目光瞬间捕捉到暨明的异样。
只见暨明神色闪烁不定,双唇微张,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正绞尽脑汁,试图梳理出恰当言辞。
裴聿清素性不喜这般拖沓犹豫,尤其身为松庭居之人,行事更应爽利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