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到了。”
“那你明晚会去吗?”她在说明晚约在贺新图的酒吧见面的事。
“去。”顾寅言回答得果断,“去见见你电视剧里的男主角。”
梁亦芝听出来了,他在嘲讽自己因为贺新图上头的事情。她抿抿唇,拍了下车座后背说:“……你别瞎说。”
跟顾寅言说完,她又和身边的吴悠解释:“我们在说,明天约了一个朋友见面的事。他开了一家酒吧,明天晚上要带朋友一起认识一下,你要不要一起去?”
吴悠一直在一边,默默听着他们的谈话,听了梁亦芝解释,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其实她并没有开口问,但每次和梁亦芝在一起的时候,如果这个场合里她是其他人之间唯一的联系,她会主动跟你分享他们正在聊的话题,让你一起加入进来。
从来不会冷落任何一方。
吴悠觉得暖心,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用不用,我明天晚上有安排了。”
梁亦芝也没有强求。她又开始说起今天排练时候的故事,跟顾寅言说她们中午经过的一家烧烤摊看起来很不错,如果下次他再来,晚上他们可以一起去那里吃夜宵。
她思维尤其发散,又想起那家店旁边有个理发店,里面有个长相很帅气、发型很潮的托尼。
顾寅言不以为然,说她是把顾客认成理发师了。
梁亦芝于是向吴悠求证:“真的很帅啊,是不是吴悠?就那个金色头发的,我们今天还看到他呢。”
她转过头时,吴悠正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听见梁亦芝问自己,她才恍然回神。
“啊?什么?”
“我说那个托尼啊,我们今天看到的那个。”
“哦哦,”吴悠这下才回应,“确实很帅,气质很突出。”
梁亦芝发觉了,吴悠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她悄悄摸出手机,给她发消息问:
【怎么了?】
吴悠拿起震动的手机回复:【啥?】
【看你心不在焉的。】
【没事……就是这车,有点烫屁股,觉得太麻烦你的朋友了。】
梁亦芝知道她害羞,局促得上车之后到现在都没变过坐姿,她调侃道:
【是屁股烫,还是脸烫?】
被梁亦芝一眼看穿,吴悠面色更加红温,悄悄伸出手捏了她一下。
思虑几秒,吴悠又在手机上敲下字,给梁亦芝发送过去:
【你上次说,你朋友他……好像还没有女朋友?现在也没有吗?】
【没有啊。】
【那我能不能……跟他认识一下?】
梁亦芝若有所悟:【你对他有意思啊?那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吴悠:【这……刚认识,不知道聊什么嘛。】
梁亦芝心说,这有什么难的。
朋友好不容易有个心仪对象,身为联络人,她总得帮人家牵根线搭个桥。
思来想去,梁亦芝替吴悠找了个两人之间的共同点,试图撬开他们俩的嘴:
“吴悠,我记得你家里是不是养狗了?”
“对。”
“什么品种的?”
“一只博美。”
“博美超可爱的啊。”梁亦芝顺势引出。“顾寅言家里也养了宠物,多有缘啊,是不是很巧?”
顾寅言见话题莫名扯到了自己身上,他掀起眼皮,扫了后视镜里的人一眼。
吴悠扯扯嘴角,冷汗直冒:“是很巧。养的是什么宠物?”
梁亦芝没替她回答,拍了拍座椅。
顾寅言轻轻吐出一个字:
“鱼。”
“……”
亏得梁亦芝能想出这种共同话题来,鱼和狗,甚至是两类栖息环境的动物,这到底哪儿能称得上是什么很巧的缘分?
梁亦芝贴心地补充:“他家里有一个很大的鱼缸,特别漂亮,养了很多种鱼。”
吴悠:“我没养过鱼,鱼好养吗?”
“不好养,隔三差五就死一群。”顾寅言说,“还是养狗吧。”
“……”
梁亦芝在心里暗骂顾寅言,怎么这么煞风景,聊天都不会聊?吴悠好不容易迈出艰难的一大步,又把脚尖给缩回去了。
梁亦芝再想试图炒热气氛,也是收效甚微。
她想,不能这样,她得鼓励吴悠一把。
梁亦芝决定干脆先下车,不做电灯泡,把空间还给他们两个人。说不定她不在了,吴悠和顾寅言就都没那么多聊天的顾忌了。
梁亦芝心上一计,忽然弯下腰,整个人埋在大腿上说:“哎呀……我肚子有点疼。”
顾寅言眉头一紧,“你晚上吃的什么?”
“……没什么,就团里准备的套餐。”梁亦芝佯装难受,捂着肚子,真假半掺地回答,“顾寅言,要不你先前面右转,先送我吧,等会儿你再送吴悠。”
吴悠一惊,朝她看过去。梁亦芝埋在腿间,把头转过来,朝她努努嘴。
她和吴悠家的前半程路都一样,到前面那个路口就是两个方向了。她得让顾寅言在这拐弯,把她先送回去。
吴悠顺着梁亦芝的背,看似在安抚她。她打心底里感谢梁亦芝麻的良苦用心。
只是心想,会不会演的太过了……
顾寅言看不见后座发生的这些。
他又问:“家里有药么?”
梁亦芝饮食习惯不好,又爱吃不干净的东西,得过一两次肠胃炎。顾寅言见她身子都深深弯下去,担心会不会又是旧病复发。
“去医院吧。”
他刚想打转向灯,梁亦芝急忙抬手说:“不是不是,我是……拉肚子,总之你先送我回去吧。”
“……只是拉肚子?”
“真的。”梁亦芝说,“回去上个厕所就没事了。”
在她强烈要求下,顾寅言最后还是把车子开到了梁亦芝家小区外。他刚想开进去,梁亦芝立刻道:“没事,不用送了,我自己进去!”
她下了车,顾寅言跟着下来,替她从后备箱把琴取出来。
梁亦芝背上琴,抬头发现,顾寅言的眼睛从头到尾,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脸看。
那双眼睛,让她回想起了在她父母家门口的那个晚上。他用一双冰凉而探究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因为做贼心虚,梁亦芝略显不自然地低声问:“怎么了?”
顾寅言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两眼,回到车上。
以往回家,顾寅言都会把她送到楼下,等她上楼了才离去。可今晚他甚至连告别的话语都没对她讲,直接就上了车。
不适应的感受,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浮现上来。
梁亦芝站在路边,朝车窗内的人挥挥手,扯着笑脸目送他们离开。
可她心里却因为顾寅言的那个表情变得又闷又堵,唯一的缺口像被油腻子糊住了一层,怎么抹也抹不开。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