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姜没被他吓住,只攥攥拳头,忍耐地闭了闭眼。
这事,他不去求圣人,不去磨李侯爷,偏就在这儿跟她杠上了,还不止她,五姐姐不是已然被逼得退让了。
李兖这狗东西,只顾着自己行事痛快却半点不管旁人。
那总不能只叫她们姊妹受罪吧。
他想退婚?
他想退婚!
他想都别想啦!
她还偏就不了呢。
有本事,他就继续去长安,去圣人眼皮子底下折腾去。
季姜想着,眼底的气愤已经憋不住了,本就圆圆亮亮的杏眼这会儿都染上一层水润。
李兖被她盯得不舒服,瞥她一眼,凶道。
“小爷说话你听到没?”
“小侯爷想退婚?”季姜温语。
“废话。”
“可我觉得,这婚事很不错呢。”
季姜抬头直视李兖,唇角笑意明媚。
看着她,李兖愣了下,继而暴怒,“孟昭妗,你敢,你要是敢应了这桩婚事,我有的是法子叫你在长安待不下去,你......”
季姜没给李兖继续口吐狂言的机会,直接挥挥手叫来孟家侍卫。
道:“堵上他的嘴,现在立刻马上。”
李兖不敢置信地盯着季姜,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然晚了,两只手已经都被孟家侍卫抓住了。
他扭身挣扎着,还不忘瞪着面前的季姜,目光好像要把她灼出个洞来。
然而季姜这次也是铁了心要与李小侯爷碰一碰,哪怕心中再怕,面上也不露分毫。
李兖重重哼着要往季姜这边扑。
季姜慢慢后退一步,洁白无瑕的脸上盈满笑意。
“我久病身子弱,手上也没力气,不能亲自给小侯爷上绑了,这次就叫他们来吧。”
这话分明透着威胁,他下次若还嚣张,她还绑他。
孟潇赶到时,李兖已经被五花大绑扔到了马上兀自徒劳挣扎着,哥舒两人跟在他身边,防着他掉下来。
孟潇瞠目结舌,“六妹妹。”
季姜扯了孟潇的衣袖,两人往前面走去。
“二哥哥怎么过来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小侯爷想叫我给他上绑呢,可妹妹力道太弱了,还是叫咱们家侍卫帮他吧,也算尽上一份心了。”
孟潇看看身边病弱的妹妹,又回头看看满眼写着‘我要咬人’的李兖,一时不知道改怎么反应。
两人走远后,方才李兖待的那驾马车的垂帘被掀开。
“这可真是稀奇了。”
一个白净的小内侍惊叹道。
“出什么事了?”
萧岺双臂叠着,下巴乖巧的枕在胳膊上,似是刚睡醒,长睫静静地伏下,盖住那双凤眼,嗓音也略有低迷。
“是小侯爷和孟六娘子,”
慈安缩回马车里,难掩惊讶,“孟六娘子可真厉害,直接叫人把小侯爷绑了给扔到马上去了。”
萧岺睁开眼,眸色淡淡道:“阿驷怎么在这里?”
“哦,殿下方才睡着了,小侯爷说咱们在队伍最后,怕出什么事,过来看看,”
慈安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小侯爷竟然没回前边,反倒压在队伍后面跟着了。”
许久没有声音,慈安朝一旁靠坐的人看去。
只见殿下面色如常只是又合上了眼,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般。
*
长安城楼上,窦方宝趴在城墙边眺望。
杨景荐坐在城墙下,他嫌晒,又没带小厮,只好自己打着折扇给自己遮阳。
“哎哎哎,来了来了。”
窦方宝拍打着旁边的人,兴奋喊道。
“看见了,看见了。”
杨景荐看着楼梯上正往上爬来的良患,和他身后跟着的一帮内侍和侍卫,心不由得提了提。
“你都没回过身来,看得哪门子见啊,咦?阿驷怎的被绑上了?这......”
窦方宝犹自念着。
杨景荐抓住拍打自己脸的长袖,使劲扯了扯。
“你拽我干啥,你看那儿啊.....”
“别看了……”
“哟,今儿这长安城吹得什么宝风啊,把您两位小爷都吹到这处来了?”
良患登上楼来,一甩手上的拂尘,眯眼往四处望了望。
窦方宝登时身子一僵,脖子僵硬的转过来,看向杨景荐。
杨景荐只是轻微摇头,眼神示意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两人推推搡搡半天,到底将素来能说善道的杨景荐推向前半分。
“这不是良大内侍吗?这不是巧了吗?”
杨景荐强笑着,起身走过去。
“怎么,良内侍奉圣人命来接阿驷啊?我们也来接阿驷的。”
“是吗?那奴婢和两位小爷可不一样,”
良患走到城墙边上,倾身朝下边那对人马望了望。
“奴婢啊,是来押小侯爷进宫的。”
“押?!”
窦方宝惊了一刹,看向杨景荐:“他说押......”
没等窦方宝再说什么,杨景荐已经一把楼上他的肩,手死死捂上他的嘴。
良患恰时回头,“哎,两位郎君刚说来干什么的?接......”
“不是,”
杨景荐迅速道,他舔了舔唇,结巴道:“我们……就是来看看……看李兖绑得紧不紧,实不实靠,”
“对,你也知道,他嘛,他那个性子,不肯屈服的,所以我们就是来看看。”
他说着猛扯窦方宝的衣袖。
窦方宝反应过来,立马找补,“啊,对,我们就是来看一眼,看......能不能帮上圣人的忙。”
“那您二位这会儿看完了吧?”
“完了,完了,早看完了,”
杨景荐僵笑着,“这.....他又不是什么稀罕人物,都在城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早看完了。”
“那您.....”
“哦,这就走,这就走,我们这就走了,家里马还没喂呢。”
杨景荐说着,扯着胳肢窝底下的窦方宝就往楼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