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奥运村,钟若淮先将手中的购物袋放回宿舍,即将出门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新衣服,等会儿要送大部队回国,穿这一身在一群身着队服的运动员里太过突兀。
谁知道媒体会乱说些什么,他不想当一个显眼的人。
因此,钟若淮连忙换回红白色队服,与廖指导一起把大部队送到村门口停放大巴的位置,看着他们排队坐上车,挥了挥手,直到载着运动员的大巴车消失在视野中。
见他平安回来,廖国钢也就没问他昨晚去哪儿了。
回去的路上,钟若淮开口问:“廖指,我有个朋友想来看闭幕式。”
廖国钢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严肃道:“朋友?哪来的朋友,不会是……”
钟若淮知道他想错了,遂出声解释:“就一普通朋友。”
对于这位自己看着长大一路培养、十分满意骄傲的徒弟,廖国钢还是很好说话的,只要不是会影响到他竞技状态的朋友就行。
他可是要冲击下届奥运单打金牌的运动员,这届的遗憾可不能四年后再重演一遍。
“小淮,你可千万不能让别人影响到你,鹏城奥运周期快开始了。你必须明确一点,那就是在金牌面前,一切都可以让道。”
廖国钢之所以会这么语重心长,正是因为他体会过这种痛苦。
在他的职业运动生涯里,曾四次与金牌失之交臂,这是他永远的遗憾。
乒坛的“四亚王”,用了十六年送了四位新王登基。
其中苦楚只有廖国钢自己懂得,他不希望自己的徒弟重蹈覆辙,更害怕那些黑子所说的“四亚王的徒弟也只配拿亚军”一语成谶。
他不要自己的徒弟也经历自己曾经的痛苦。
为此,他不惜对钟若淮更严厉,施加更多的压力,甚至不惜强迫他必须要把拿金牌看成最重要的事情。
正如他所说,未来四年,那块金牌就是他奋斗的目标,无论过程,结果正确就行。
廖国钢清楚自己这样做太偏执,可钟若淮毕竟还年轻,还有拼的资本。
至少不要像他那样留下一生的遗憾。
赛场是残酷的,奥运会比赛更甚,为了自己的梦想不被踩碎,那就要毫不犹豫地踩碎别人的梦想。
“我明白,廖指,这个周期我会继续努力的,不让您失望。”在这位一手挖掘自己乒乓球天赋,见证自己从青涩到成熟,如“父亲”般存在的男人面前,钟若淮一直都保持谦卑。
心里的那个秘密暂时不敢说,也不能说。
说出来肯定会让他大发雷霆,自己也没准备好坦白。
“我去跟上面的人说,你那位朋友应该可以来,问题不大。”廖国钢给出这个回答就表明这件事稳了。
“好,谢谢廖指。”
想到要和殷华一起看闭幕式,钟若淮心中莫名有些期待,面上却没有什么表示。
将这个消息发给殷华,钟若淮便开始了今日份的训练。
因为奥运会临近结束,各国运动员陆续离开,偌大的场馆早已不复往日热闹,这便显得他训练时的击球声特别突出。
训练结束,他擦了擦面前的球桌,习惯性地朝球拍胶皮哈气,用手心一擦,将它和擦汗的毛巾一起收到球包里。
右肩背着球包,左手拿水瓶仰头一灌,喉结滚动。
额头不断冒出的汗水,因为不停挥拍而肌肉鼓胀的右臂,用力到泛红青筋毕现的持拍手,无一不表露出他运动完荷尔蒙爆棚的一面。
这还没到他最高强度的训练模式,大众眼里的闪耀灿烂需要私下无数日夜的汗水浇灌。
吃了多少苦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等回国准备下一场大赛进行赛前封训时,他会比现在累数倍,训练节奏也不单单是他自己能控制得了了。
吃过晚饭,钟若淮乘坐由华国志愿者大叔开的摆渡车回去。
带着寒意的晚风拂过脸颊,他吸了吸鼻子,拿出手机,纹路分明的指尖在屏幕上点来点去,时不时地划动几下。
他发的那条消息孤零零地躺在聊天框中,到现在都没回。
这么忙,再忙能忙过他这个天天都要训练的运动员吗,连回条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心情难名的他刷了一路的朋友圈,他朋友不多,加的都是身边人或者一些家人亲戚,朋友圈干净得很。
偶尔还会和司机大叔聊天——
“累不累啊?真是辛苦了。”
“还行,谢谢。”
“回国就可以吃好吃的了,也快回国了吧?”
“嗯,看完闭幕式就回去。”
“回去也要加油训练啊,期待你下次拿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