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又剥了两三颗奶糖咬进嘴里。
可他越是这样心底就越躁动不安,两边的腮帮都有点明显地鼓了起来,唇角也微微往下撇。
之前还总是跟他说有多喜欢他,说的那么好听,现在离上次说放弃喜欢他才几天啊,都能让人来家里照顾了。
江枫这样想着,整个人都像是泡在酸水里,浓郁又甜蜜的奶糖融化在嘴里都变得酸了吧唧的,咕叽咕叽往外冒着小小的气泡。
就连他周边的空气都隐隐约约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酸柠味。
正当他被自己脑补的各种场景酸得牙齿都开始有点打颤,有一种想立马闯进余眠房间里的冲动时,原本一直紧闭的房门突然从里面啪地一下打开了。
他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跟从屋里气冲冲出来的卢简直直地对上了视线。
江枫的脑子短路了那么几秒钟,但身体比脑子率先动了起来。
他下意识站起身来,习惯性想冲人笑笑打声招呼,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卢简十分不爽地瞪了一眼。
“呃……”江枫眨了下眼睛,不太明白他的怒气从何而来。
他无意识地摸着后颈,有点迷茫地看着卢简,“卢同学,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哼,都是傻子。”卢简故意边大声说话边很用力地关上门。
转头又看到他愣神茫然的模样冷哼了一声,抬高了下巴,一副神气十足的姿态,也没再搭理他就自个儿鼻孔朝天地往外走出去了。
只不过他在经过江枫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撞了下他的肩膀。
江枫被他撞得堪堪回过神来,下意识伸手揉了下被碰到的地方。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卢简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一脸的莫名其妙。
嗯?
嗯???
什么情况?
他应该没有哪里惹到卢简了吧……?
怎么卢简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难不成刚才他跟眠眠在房间里聊天没谈好闹的不欢而散了吗?
可是他一开始就出来了,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啊?
正当他眉头轻皱,对卢简莫名的迁怒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突然听到屋内的余眠忽然出声叫他:“哥——”
换做平时,江枫早在听到余眠喊他的时候就立马着急忙慌地像箭一样咻地一下就朝余眠的房间飞奔过去了。
但他现在脑子乱七八糟的,还没搞明白自己不对劲的地方。
而且这个时候余眠肯定已经清醒了,他也没办法保证自己待会在余眠的面前不会做出奇怪别扭的举动。
事实上,他就是还没做好该怎么面对清醒时的余眠的准备。
毕竟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自从上次闹崩之后一直就那样卡着不上不下的,很僵持。
要不然等眠眠睡着了再进去吧?
于是江枫装作没听见余眠在叫他一样,就站在原地没动,似乎完全没有打算进房间的意思。
没过多久余眠的声音再次从屋内传来。
大概是以为自己嗓音太小导致他没听见,比之前还要大声了一些,但依旧很是沙哑:“哥哥——”
“哥——”
听着余眠低沉温柔的呼唤声,江枫的神情纠结得要命。
他犹豫了会,往前走了两三步后又顿住不动了。
在房间里的余眠又喊了好几句哥哥,一声高过一声,但仍旧没有得到江枫的任何回应。
他皱了下眉,隐约察觉到有一点不太对劲。
按照他对江枫这么多年的了解以及江枫对自己的疼爱程度,江枫是不可能在明知他生病了的情况下离开的。
所以他能肯定的是现在江枫绝对还在他家里。
他已经叫了这么多遍哥哥,在外面的江枫不可能没有听见。
那么剩下的唯一的可能就是——
哥哥他在故意装听不见。
可是哥哥为什么要这样?
余眠轻抿着唇,认真又仔细回想着。
他蓦地想到了什么,忽然意识到江枫很有可能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不高兴而不肯搭理自己。
余眠下意识就联想到自己之前某个大胆的猜测,无意识勾起了唇角,倏地低眉轻笑了一声。
而屋外的江枫此刻正站在离房门三四步远的地方处,看起来仍旧一副犹豫不定的模样。
可他的眼神却始终盯着余眠的房门口,就没移开过视线。
他盯着看了许久,像是忽地想到了什么,深深地叹了口气。
江枫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在心里默念,只要余眠最后再叫他一次,就一次,他就毫不犹豫地直接进去。
然而他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余眠叫他,似乎是察觉到他没有回应后便沉默安静了下来不再出声。
江枫这下有点慌了。
他着急忙慌地走到房门口,透过细窄的门缝看到余眠低垂着头,整个人都透着病殃殃很不舒服的味道。
屋内余眠再次响起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却刚刚够让还站在门口的江枫听到:“好难受……”
他的嗓子因为发烧本来就很哑,鼻音还有点重。
落入江枫的耳朵里就显得格外委屈巴巴的,尾音还带了点可怜的颤。
江枫的心像是被什么一下击中了似的,蓦地颤了颤。
这下他也顾不得别的了,三步并作两步长腿一跨。
江枫急匆匆拧开门锁就直直地冲到余眠的床边,又是探额头又是摸脸颊,神色焦急又慌乱地开口:“眠眠怎么又难受了?跟哥哥说说是哪里不舒服好不好?”
“……嗯。”
余眠点了点头,乖顺又安静地看着江枫仔细又紧张地检查他身体的模样。
他乖乖地任由江枫摆弄,也不作声,看他那神情反倒是有种隐秘的享受着江枫对他的关心。
他喜欢这样江枫把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等到江枫仔仔细细地给他检查完,正准备想去外面端点水来给他再降降体温的时候,他忽然一把抓住江枫的手。
余眠蹭着他有些冰凉的手背,委委屈屈地小声开口:“哥,你别走……”
“哥哥不走,哥哥只是想出去接个水而已。”他这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可把江枫心疼坏了,下意识想摸摸他的头安抚情绪,却又在快碰到的瞬间缩回了手。
半晌后他才动了动唇,柔声细语地开口哄他,“眠眠你乖乖的,要是待会还难受哥哥就带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不好,我不想去医院。”余眠摇了摇头,习惯性伸出手环抱住江枫劲瘦的腰,埋在他怀里胡乱蹭着。
他不太舒服地咳嗽了两声,嗓音带了点可怜兮兮的味道,“我只想要哥哥好好陪陪我……”
江枫的动作一顿,整个人都僵直了好几秒钟,很显然他依旧对余眠的亲密举动有些无措。
他沉默了好半晌才动了动唇想说好的时候,余眠却快他一步开了口:“哥哥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不想理我吗?”
江枫的指尖无意识蜷缩了一下,目光平移,不停地眨着眼睛。
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含糊不清,尾音几乎轻得听不见:“我没……”
他说这话的时候余眠正从他的胸膛中微微抬起头来,用那双纯良至极又可怜巴巴的狗狗眼盯着他,像是在无声地控诉些什么。
江枫稍稍一低头就对上了他直勾勾的视线。
他的瞳孔剧缩,心脏在这一瞬间仿佛被余眠的眼神狠狠勾住了般剧烈地震颤起来。
他的心一下就乱了,让本就不够用的脑子变得更加乱糟糟的。
江枫微张开唇,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余眠的脸说不出话来了。
余眠见他半天没吭声,以为他又像之前那样习惯性想逃避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追问,反而是主动松开了抱着江枫的双手,还十分贴心地给他找了个台阶下:“那哥哥去帮我多端些热水过来……可以吗?”
他安静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我想擦擦身。”
这话题转移得有些猝不及防,原本满满当当的怀抱也一下变得空落落的,让江枫整个人呆怔在原地懵了好几秒钟。
虽然不懂为什么余眠突然想擦身,但回过神来的他还是朝余眠点了点头说了句好便出了房门。
没过多久江枫就端来了盆热水。
余眠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熟练地卷起袖口,拧干毛巾开始轻轻柔柔地给他擦脸,并听到他习惯性地随口问他:“眠眠,这样的温度合适吗?”
“刚刚好。”余眠抿了抿唇,细细地感受着他温柔的动作,下一秒他却伸出手抵住江枫的动作,慢慢地开口:“……哥,要不然还是我自己来吧。”
“啊,怎么了?”江枫被他的抵触弄得愣了下,下意识脱口而出地反问了一句。
待他反应过来后依旧继续若无其事地给余眠擦着双手和胳膊,“眠眠你现在是病人需要好好休养,乖乖的不要乱动,而且哥哥今天过来本来就是想要来照顾你的呀。”
他说这话的时候跟平时一样是笑着的,并重新将稍稍变凉的毛巾放进热水里泡了泡,轻轻拧干后又转头继续问:“眠眠还想要擦哪里?”
余眠沉默了,像是在疑惑不解,又像是有点不敢相信似的。
之前的某个猜测忽然如同电光火石般在他的脑海里再次一闪而过。
想到这的他若有所思地没再出声拒绝江枫的照顾,反而是主动将身上的衣服慢条斯理地脱了下来。
他转头朝江枫眨了眨眼睛:“那哥哥能帮我擦擦上半身吗?”
顿了顿,他像是怕江枫不愿意似的,又可怜巴巴地小声补了句:“发烧了没办法洗澡,身上黏糊糊的很难受。”
“好好好。”江枫听他这软软的语气根本受不住,看着余眠小心翼翼的模样更是心软得不行。
他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下来,“哥哥待会帮你好好擦干净就不难受了。”
余眠的眉眼弯了下,乖顺地点了点头,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勾唇微微一笑。
这么多年了,哥哥这性子果然还是没变呢。
看吧。
我一装可怜你就心软了啊哥哥。
而另一边的江枫正坐在床边,低着头认真又仔细地给他擦拭着赤裸的上身。
直到无意间瞥见看到余眠锁骨上方和脖颈隐约可见的咬痕,他这才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那淡淡的一圈牙齿印像是在刻意提醒他曾经对余眠做过些什么。
卧槽?!
这这这这这不会是上次他跟余眠那个的时候留下的……吧?!
不是吧?!
都过去这么久了,这些痕迹居然还没彻底消褪干净吗?!
江枫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那晚跟余眠在床上缠绵的场景,可疑的红晕爬上耳垂。
他的脸颊腾地一下变得滚烫,羞耻感疯狂涌上心头。
江枫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就连擦拭的动作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他甚至都不太敢抬头跟余眠对视,只想着赶紧帮余眠擦好身子然后逃离现场。
旁边一直安静看着他的余眠自然察觉到了他微妙的变化,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
江枫的思绪有些飘忽,没注意到自己疯狂在擦同一个地方。
直到听见默不作声余眠忽然轻轻倒吸一口凉气,皱着眉低声开口:“哥,轻点,你弄疼我了。”
江枫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又慌张地道歉:“对不起眠眠,我没注意。”
说完他又赶紧拍了拍余眠的肩胛骨,示意他翻个身:“眠眠,该擦后背了。”
余眠点了下头,听话地翻了个身趴在了床上。
江枫这回的动作更仔细轻柔了,生怕又弄疼他。
可不管他再怎么小心翼翼地哄着,余眠却总是隔一会儿就叫疼,一直让他轻点再轻点。
正当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余眠却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地再次开了口:“早知道刚刚不让那个同学走了。”
江枫擦拭的动作一下就僵住了:“……?”
什么意思?
眠眠是觉得他没有那个卢同学照顾得好?
想到这,江枫眼底的笑意肉眼可见地逐渐消失,唇边弯起的弧度也一点一点绷直。
哦,不过也对。
本来一开始就是卢简在照顾的,他是临时知道才匆匆忙忙赶来的。
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更像是那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如果他今天不来的话,现在应该是卢简给余眠擦身,还轮不到他。
江枫的舌尖抵着腮帮,刚刚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酸意和委屈劲儿一下又开始蹭蹭蹭地涌了上来。
他越想越不爽,越不爽就越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啊,是吗?”江枫微微垂下颤动的眼睫,舔了舔酸得打颤的牙齿。
紧接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点了下头,“你那个同学也没走多久呀,现在还来得及哦,用不用我去给你叫回来?嗯?”
他说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语气很重,一字一顿的,浑身上下都充满着“你敢叫回来试试”的气息。
江枫平时没少运动锻炼,他那手劲儿真不是盖的,这下一折腾,余眠后背上的皮肤都很明显被他给搓红了。
余眠静静地看着反应很大的江枫,并未出声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忍着疼痛从床上坐了起来,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微微歪着头,眉眼弯弯地朝江枫温柔地笑。
余眠的语气故作轻快,半开玩笑地开口,却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试探与紧张。
“哥哥……”
“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