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眠眠。”顾贺年眉眼间都是温和,很耐心地说,“你想怎么叫我们都可以,我们一点都不介意。”
虽然他们也很想余眠早一点喊他们爸妈,但他们清楚地知道一时半会不可能。
没关系的,他们都等了将近二十年了,再等几年他们也愿意。
余眠像是没话说了,被两双灼热的视线盯得很不自在,不停地搅拌着手里的热咖啡。
沉默了半天,他忽然说:“还有一件事。”
宋清辞和顾贺年心头一紧,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我在谈恋爱。”余眠很认真地说,“跟男生。”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我很爱他,他是陪伴我一辈子的爱人。”
宋清辞的嘴唇动了动,很快她又听到余眠说:“如果你们很介意这一点的话,那很抱歉,我做不到你们所期望的。就算以后我们成为一家人,我也不会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而去接受别的女生。”
宋清辞和顾贺年都愣住了,怔怔地看着余眠。
而此时的余眠已经站起身:“我想说的只有这些,如果你们觉得都可以接受的话,我会好好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然后余眠朝他们礼貌地鞠了下躬,说了声叔叔阿姨再见便走了。
当他回到别墅,门一开就被江枫扑了个满怀,江枫几乎是挂在他的身上,兴奋地问:“怎么样怎么样?都聊了什么啊?”
“没聊什么。”余眠习惯性抱稳他,不让他掉下去,“随便聊聊就回来了。”
江枫刚才还笑得开心的脸一下就变成了苦瓜脸,他很是失望地问:“好吧,我还以为要上演一场感天动地的认亲谈话。”
“宝贝,你最近少看点伦理电视剧。”余眠语气幽幽,“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什么叫你的事情?”江枫立马拉下来,特别不高兴,蹭蹭蹭地从他身上下来“你的意思是我不该管吗?”
“没有,我只是不想让你这么累。”余眠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他知道最近江枫天天捣鼓电脑到很晚,就是为了劝他跟他亲生父母去见一面,“不用太担心我,有什么事情我都会跟你说的。”
“这还差不多。”江枫轻哼了一声,“快去洗手吃饭啦。”
过了没几天,余眠就再次跟他的亲生父母在五星级餐厅里见了面。
余眠到的时候,他们已经点好了一大桌子余眠爱吃的菜,一看就是提前问过余眠的喜好。
见他进来,宋清辞起身冲他笑了笑,又替他拉开夹在中间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余眠一开始是拒绝坐下的,但被宋清辞一套漂亮的说辞给说服了,最终还是点了下头,说了声谢谢。
余眠坐在最中间,宋清辞和顾贺年一左一右。
宋清辞并没有提及那天的事情,反而很自然地关心他的身体,说他太瘦了,然后总是给他夹菜,把他眼前的碗堆得满满当当的时候,眉眼间的清冷化作柔柔的笑意。
另一边的顾贺年的话不多,只是眼里含笑地看着宋清辞跟余眠难得的温馨相处,打心底里觉得高兴。
余眠不好拒绝好意,便一点一点硬着头皮吃,吃到后面实在吃不下了,才出声拒绝了宋清辞的投喂。
“眠眠。”顾贺年见余眠吃得差不多了,便给他递了几张抽纸,“上次你说的每一句话我跟你妈妈都认真考虑过了。”
余眠接过纸巾后一顿,抬眸看向顾贺年。
他也才刚四十几岁,即使年纪大了也不妨碍他面容俊朗,看得出来也曾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但那一头白发却时刻昭示着他二十年来所受到的打击和摧残。
“你说的我们都能接受。”顾贺年摸着一头白发笑了下,“我们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过得好好的,然后我们一家人团聚,其他的事情对我们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
顿了顿,顾贺年冷硬的面部线条慢慢柔和了下来:“你现在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我们也无权干涉你的决定,所以不管你改不改姓,去留与否,又或者喜欢男生还是女生,我们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余眠长长的睫毛抖了抖。
而旁边的宋清辞适时开了口:“眠眠,我们会尊重你的一切选择的,只要是你觉得正确的。”
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温柔地开口:“你上次说的爱人,我问过秋水他们了,是小枫对吗?”
余眠的嗓音很低:“嗯。”
“他跟秋水和寻川是好朋友,我们之前也跟他见过好几次,是个待人很真诚的小孩,跟他待在一起很舒服。”宋清辞说,“我也很喜欢他,眠眠跟他在一起,会很开心对吗?”
“嗯。”余眠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很开心很开心。”
“那这样就很好。”宋清辞看着余眠提到江枫时柔软下来的眉眼,下意识想伸出来去抚摸,但很快又缩回了手,“我和你爸爸就是希望你开开心心过完这辈子,所以不用担心我们会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
余眠沉默地点头,说了声:“谢谢。”
“不用跟我们这么客气。”顾贺年爽朗地笑了笑,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没有什么比找回自己孩子更让他开心的事情了,“你想做什么就放心大胆地去做吧,虽然可能你不太需要我跟你妈,但还是希望你能把我们当做你的后盾。”
宋清辞在旁边跟着点头,悄悄地抹了抹眼角。
三人又聊了许久的天,大部分都是宋清辞在说,余眠跟顾贺年偶尔搭腔,到最后余眠起身告别的时候宋清辞很不舍,还问:“下次我和你爸爸什么时候能跟你再见面?”
余眠想了想:“如果你们想的话,给我打电话就好,我有空的话随时都可以。”
宋清辞激动得捂住嘴,眼眶含着泪,小幅度地点头。
余眠站在门口打开门的那一刻,忽然偏过头看向情绪激动的宋清辞和正在安抚她的顾贺年,想起江枫对他的嘱咐,很生疏又干涩地说出了那两个对他来说陌生的称呼。
“爸,妈,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