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趁他走进浴室的那一刻起,马上关上了门,在极短的时间里完成了反锁。
她听见他在浴室里疯狂的敲着门怒吼、谩骂,还有他面对着镜子的时候和着的鬼的尖叫。
但是她几乎感觉不到负罪和恐惧。
她本来以做这种事为耻,一直提心吊胆地害怕自己会走到和那些镇民们相同的一步,会违背母亲把房子留给她的初衷——但此刻自己真迈出了这一步,她反而觉得有种心里的石头落下了的感觉。
反而有些轻松了。
反正没有人会搭理他。就算是这房子的门口有镇民路过、就算是他的声音清晰进了她们的耳朵,也不会有人愿意救他。
最多就是说一句“林起阳那妹妹最后还是走上那条路了,真是意想不到”罢了。
她离开了“椅子房”,驱车在外漫无目的地开了好久。
直到她接到了林起阳的电话。
“你招那个租客,是为了镇那些鬼吗?”林起阳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习惯性的带着的一点上位者的威压。
那些租客都多多少少能用自己身上的阳气压一压那边的恶鬼,能把那些鬼多多少少限制些行动,不至于从“椅子房”里跑出去祸及她人。
她阴阳怪气道:“哦。然后呢?”
电话对面安静了片刻,随后道:“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她没等林起阳说完,抢先挂掉了电话。
她一直开到了一个小餐馆,下车点了一桌好菜。吃了半天感觉也没什么意思,又要了两瓶酒,就这么坐着自己和自己喝。
万事俱备,再等两天,晒的那个租客被“椅子房”里的厉鬼吸干了阳气、没力气反抗了再动手。
她心下默默想着自己以后会迎来的好日子,却不知心里怎么平平淡淡的没有波澜——她隐隐约约觉出了些什么,然后又给自己灌了口酒,趴在餐馆的桌子上一动不动。
晚上,她被餐馆老板叫起来,开车回自己家的路上,遇到了交警。
她觉得无所谓,反正也就是喝了点酒,大不了算酒驾交点罚款呗,也不缺这点了。
她跟着交警测了血液酒精含量,结果发现自己被判成了醉驾。
那一阵子,正好是抓醉驾最严的时候。
她觉得完了。
那个人要来不及杀了。
她在拘留的每一天里都在祈祷那个租客身上的脂肪能管点用,能撑久一点。浴室里水是管够的,就算是吃墙灰、吃排泄物,管他吃什么,总之一定要活下来啊!
因为信仰里那些传说和事件里都说了,只有亲手杀了对方才能管用。
反正他怎么也逃不出去的。就算是把墙壁都挖了,他也会发现整个房子从上到下的墙里都做了一层铁板——那是好多年之前母亲的母亲做主筑进去的。除了防一下异味,大概也就是预判到某一天,会有继承者能用上这个完美的、把鬼排除在外、能长时把人困在里面的浴室隔间。
她等了一天又一天,直到她出了看守所,去了“椅子房”。
——那人果然死了。
而且死的很透。
她一靠近“椅子房”,就隐隐约约感觉到十分的不对劲。
房子里的味道已经有点渗透出来了......
她的脸色霎时变得不大好看。这蠢得要死的东西肯定是把自己折腾死了。
但是她想的还是太少了——打开房门又顶过一阵浓烈的恶臭之后,她打开浴室门,才发现那人已经是巨人观的模样了。
那个蠢货,根本没有把浴室门破开,甚至在快要死之前,放了一缸子水、还开了热灯,就这么把自己弄成巨人观了!
早知道当时还不如给他身上割两道口子放点血,也不至于现在形成巨人观了!
她几乎是瞬间就捏着鼻子跑了出去,然后报了警。
这个人可不是她害死的,可不能算她头上。她更不想靠近那堆蛆和溃烂人体的混合物。
虽然警察来带走尸体的时候出了一点爆炸的小插曲,但是她胜在不在场证明非常完美,而且七零八落的尸体也实在查不出太多的东西——最后她摘得干干净净。
然后,她把房子收拾干净,静候着下一个租客的到来。
镇里流动的人口很少,想要找到一个来自外地、无依无靠、甚至社会关系几近于无的人,机会太少了。
于是,那个新来的、来自外地的、贫穷到只能租鬼屋的没有家人的少年才更让人觉得眼红。
但是眼红归眼红,要是和她争的话,以后可用不了这“椅子房”了——用不了这“椅子房”,杀了人被警察抓了算个大事,尸体扔的不够深、不够撑起她们的好日子,更算个大事。
她轻松多了。
她连合同都是委托人和新租客签的,自己在外面玩了两天,直到觉得新租客把“椅子房”里那些恶鬼镇的差不多了才回去。
彼时还是上午11点多,她才从梦里醒来,收拾收拾准备开车去看看那个新租客,顺便盘算下怎么动手比较合适。
结果她刚坐上车,就又接到了林起阳的电话。
“在开车,什么事。”她淡淡地说。
“还开车啊?驾照不是被吊销了吗?”林起阳的语调也是平平淡淡的,让她一听就能想象出林起阳说着话的表情。
“你真的很像脑残你知道吗?”她不想好心情被破坏,冷冷地说,“不说话我挂了。”
“那个新租客。”林起阳还是抢着话头说了,“傅伊,我今天看到她了。她是个好孩子。”
她嗤笑一声:“长得很好看是吗?还是怎么的?她要和你结婚了?”
她一直知道自己姐姐是个同性恋,林起阳打少年时候起的那些对某些女生的心思根本没有逃过她的视线。林起阳也坦坦荡荡的,没遮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