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满眼恨意瞪着她。
“你若是敢分给她丝毫,我便换家商户做这药材生意!”
这是什么情况?赵富安摸不着头脑。
傅延看着席地而坐的秦悦,咧嘴大笑:“秦悦啊秦悦,你喊人欺辱本公子的时候可曾想到这一幕?今日我便告诉你,这药材生意没有我点头,谁也不敢做!”
二选一的情况下,怎么看都是尚书之子身份尊贵些。秦悦虽有小侯爷这条人脉,到底身份卑微。
赵富安忙道:“都听傅公子的。”
他给旁人使了个眼色,身材魁梧的打手纷纷上前准备将人拉开。
“等等。”傅延打断他们,坏笑看她,“你若愿意自断两只手,我就匀一车给你。”
好嚣张的反派,说的话也很无脑。
秦悦站起身,说出千古以来读书人最怕的一句话──
“那我去告你状。”
气氛凝滞一瞬,傅延气笑了:“哦?你要向谁告?徐若庭吗?他家势力几乎都在晏都,本公子的人可是遍布京都。”
秦悦也笑,她摇摇头,“人来了。”
骏马疾驰,蹄声阵阵。
男人身着玄色主事袍服,胸前圆环状金丝狻猊纹在朝阳下格外惹眼,松软短发随驰骋幅度上下摆动,拉着缰绳朝傅延一行人冲去。
距人不过一丈,他猛扯缰绳,“吁——”一声停在众人前,金锁马蹄重重落下,荡起一片尘土。
扶光翻身下马,大袖一拂亮出主事令牌,冷声道:“暗阁一司,奉摄政王之命探查京都药材一案。”
秦悦如有靠山,快速挪到他身侧,低声道;“这架势,我都险些没认出你。”见惯了他逍遥随性的模样,突然这么正经还有些不适应。
扶光也小声道:“外人面前,总要树立主事的威严,不然教人以为我只是个小喽啰。”
秦悦悄悄给他比了个赞:“还特意换身衣服来,有格调。”
“那是,为这一刻我特意翻出官服来,平时都不穿的。”
两人在这窃窃私语,旁人看来却像秦悦真在跟他告状。赵富安坐不稳步辇了,慌慌张张下地来,跪倒在人群前,“扶光大人!小人只是个运货的,其他事情一概不知啊!”
寻常外人见了暗阁中人皆是如见鬼神,唯恐避之不及,官家子弟亦不例外。反常的是,傅延却毫无下车的意思,反而撑着没缠夹板的那只手,哼声道:“扶光大人怕不是专程过来给这女人撑腰的吧。”
“傅公子这身打扮倒是时髦。”扶光不回答他,直接人身攻击,“全身只有脑袋能动了,还不在床上好生歇息,倒出来作威作福。”
“你——我明明还有一只手能动!”
他压根不理,徐步走到赵富安跟前,扔出两本账本甩在面前:“赵掌柜作何解释?”
赵富安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吞吞吐吐半天,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眼神看向傅延求救。傅延背有靠山,自然不怕区区一个主事,况且还是只身前来……
“赵掌柜一人管那么大个商户,底下有人手脚不干净,他未及时发现,完全情有可原。扶光大人要抓人,怎么不去富安堂搜查,反而抓到这路上来了?”
“账簿作假,他当掌柜的自然难逃牢狱之灾。况且方才傅公子说药材生意没你点头谁也做不成,想来傅公子也与此事有关。”
傅延后背窜上一丝凉意,他眼神闪躲,随即道:“那又如何?相关的可不止我一人。”他听见马蹄声从另一条路隐隐传来,心道救兵来了。
“来人,给我拿下他们!”傅延指着秦悦的方向,傅府亲卫立即拔剑将二人围住,“你二人无故阻挠我的人运送货物,其罪一;见劫货不成,又妄想刺杀本少爷,其罪二。”
他阴狠道:“家父官拜礼部尚书,平生最重律法,想来必会严惩二位。”
秦悦被他血口喷人的做派逗乐了:“有证据吗?赵富安和你有利益往来可做不了人证。”
“我替傅公子作证!”
原本拥挤的街道又从另一边多出大批人马。为首男子身着和扶光相似的狻猊官服,唯一不同的是扶光官袍黑色更为浓郁,那人苍袍更偏向胶青,黑中带了一抹蓝调。
他低头扫视在场众人,聚焦在扶光身上,朝他作了一揖,“扶光大人。”
“你怎么来了?”扶光一脸惊异,原本按住刀柄的手渐渐撤了回去,对秦悦道:“他是二司协理。”
协理较主事低一级,日常职责为辅助主事。
“我不来,这条街怕是要成扶光大人的私刑场了。不知大人为何要无故劫下他们的货物,甚至动手打伤傅公子?”
扶光:“我奉王爷之命探查此事,并未劫货,打伤之事也完全是傅延胡诌。”
协理牵着马绕二人慢行,突然眼底一沉,提剑横扫,离得最近的两名打手脖子上瞬间出现一道血痕。人群中一阵惊呼,扶光急道:“你疯了?!”
他笑得奸诈:“是扶光大人疯了,不仅劫货,还杀了赵富安的手下。”
秦悦猛地反应过来,才发现这条街四面八方都被暗阁的人围堵,百姓被遣散,此刻根本没无关的旁人能为他们作证!
“大人说是奉王爷之命,可我在阁内并未看见王爷下过这道命令。就算是密令,作为协理,我也有权力查到。”
他缓缓走到扶光身后,秦悦立即提醒:“小心!”
“铛!”刀剑碰撞的凌冽脆响打破沉默,扶光拔刀抵住他自身后刺来的一剑。
“原来和他们串通一气的人是你!”
协理纵身下马,数名影卫随他一同加入战局,朝扶光方向策剑刺去——
“一司主事扶光心怀不轨,欲刺杀礼部尚书之子,幸得我等及时阻拦,现将其就地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