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心的管家为他们准备了虚拟屏幕,自动记录并简单整理他们所说的信息。
“有句话要先说在前头。”季常明重新带好眼镜,将手里还没用过的筷子掉转过来,点在“黑猫”两个字上,“猫也好狗也好,都是同一个,还是一部分是同一个,都只是一个猜测。”
话音刚落,屏幕上的字立刻变为明度更高的蓝色,代表着不确定。
梦境不像现实,没有嫌疑人给他们调查,没有证物,没有案发现场,什么都没有,只有队友脑子里模糊的记忆,还不能确认真假。伯奇也没人干过侦探的活,他们一直以来的方法简单粗暴到让人匪夷所思——顺着每一种能想到的可能,挨个猜。
“假设是臣远山。”季常明继续说,“安尘不可能连自己失手了都判断不出来,但梦境并没有坍塌,你们看到的臣远山可能只是一个替代品,或者说陷阱。不论是什么,基本可以确定,不能杀。根据他的反应,有两种可能,一是装的,这个我不太认同,夏晓青和安尘都差点死在里面,他没必要从头装到尾,人都死了还要装,除非是靠自己的反应,达成某一种让黑猫攻击人的条件,但这一点……安尘,你杀了臣远山之后的情形还记得多少?那黑猫是什么反应?”
“悲伤,痛苦。”安尘说,“起码在我看来是,甚至都没有愤怒。我觉得不是臣远山控制黑猫,箭离弦后,它立刻放开还没从梦境出去的夏晓青,想用自己的身体当下我的箭,在臣远山倒下后也只是卧在他旁边,甚至没往我的方向看一眼。对它来说,好像臣远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臣远山能控制它,他被我杀死前的时间应该足够让那黑猫再使点劲把夏晓青捅穿了。”
季常明:“那再说第二种可能,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像我们对上一个梦主人的猜测那样,他也在梦里,也还没有清醒过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两方都没有找到正确的条件,所以算作平局,梦境没有坍塌,安尘也没有死。入梦者知道要杀他,但对面有黑猫在保护他,也还算公平。”
晟阳抬抬下巴,低声说:“从这段往后猜的都换个色。”
“那如果先杀了那黑猫呢?”巫雨诚问。
“我觉得也不行。”夏晓青说,他问安尘,“安尘哥,那黑猫是要挡你的箭,还是要打落你的箭。”
“挡。”安尘答得毫不犹豫。
“两次都是用自己的身体挡,倒像是想要死在我们手上一样。”夏晓青说,“至少很大概率杀了黑猫梦境也不会坍塌……从这点来看的话恐怕黑猫也并不是梦主人,前提是‘梦主人死亡梦境就会坍塌’这项规则还在。”
“也就是说。”晟阳说,“从这项我们一直以来确信的规则来看,臣远山和黑猫都不是梦主人。其他可能呢?还有头绪吗?”
“会不会……”巫雨诚开口,语速因不确定拉得有些慢,“梦主人是黑猫中的一只,而其他的都是分身,所以死了也没关系?”
“那黑猫对臣远山的反应算什么?”时月伊问,“如果说前期都是为了达成可以对入梦者下手的条件,但最后的悲伤不可能是吧?”
“也有可能,杀了黑猫会对我们造成不利的影响。”夏晓青看了眼安尘,说,“他在引导我们去杀臣远山,也在引导我们去杀黑猫。”
晟阳在屏幕上划出一片新的区域,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一举找出破解梦境的全部方法和流程,更主要的是为下次行动找到一些可能有用的信息,只是这信息真假参半,无法验证,越多不一定越好。晟阳了解她手底下这群看似无害的小鸟们,不能确定的信息太多,他们倒是不会畏首畏尾,但很可能会认准某一项,不顾安危去亲身验证,赌它的正确性:“关于梦主人先猜到这,再猜下去容易被自己误导,下一项,破梦条件。”
顿时,四下一阵沉默,只剩时月伊那边刀叉碰撞的声音。
不管梦主人是谁,总之臣远山不能随便杀,黑猫估计也不能杀,其他的他们又没注意到什么。
“梦主人也可能不只有一个,可能是要同时杀死,或者按照特定的顺序、条件之类的。”仇秋突然出声。
众人的目光投向嘴里含着叉子的天才少年,等着他吃完这一口才继续说:“梦境里的时间流速可能比梦境外更快,杀死梦中人后现实中的身体出现异常,入梦者的身体出现异常但并未死亡,只从基本可以确定的这几点来看,这次的规则很可能和之前并不完全一样。”
仇秋又了切了块吐司,说:“不过我就听了几句,猜得不一定对。”
与其说他就听了几句,不如说他的注意力压根就没放在那边的对话上,目前脑子里的信息都是靠耳朵自己听来的只言片语拼凑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