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德小玩意们稳定发挥,十二点一过就算明天了,时月伊一个通信过来,说要吃外城南区那家烘焙店的小蛋糕。
夏晓青:大半夜的我上哪给你找小蛋糕去!
好在时月伊对吃的,属于是量大于质,如果数量更多,味道什么的差一点其实也没关系。
她说想要外城南区烘焙店的小蛋糕,夏晓青给她买两个别的店的小蛋糕,她也会高兴,夏晓青给她一箩筐面包加一盆奶油,她一样欣然接受。
巫雨诚偷吃她一包薯片,偷偷补回去一包,她要抽人,偷偷补回去两包……她也要抽人,这个主要是因为巫雨诚。
晟阳偶尔从她那里顺点什么小零食,时月伊也生气,但更像小孩子闹脾气那种,之后给她点什么吃的,哄两句就好了。而巫雨诚这货是个惯犯,还光拿不放,除了原味薯片这种他不还时月伊怕不是要往鞭子上挂斧头削他的,一概是吃了就跑,等着挨抽。
凌晨一点不到,烘焙店老板又不陪他加班跑腿,时月伊能给他薅起来,他不能给人家薅起来。
跑腿的性质是惩罚,不是帮忙。就像季常明自己说的,这是一帮缺德小玩意,为的就是没事找事。时月伊会接受他送去一筐面包一盆奶油,但不会允许他回栖影楼喊冬友帮忙做一个。
没办法,夏晓青只能从床上爬起来,把夏知春卧室的隔音模式打开,自己去厨房,翻出来三个巴掌大的甜面包,靠墙站着打奶油。
把面包侧过来切开,用奶油做个超厚夹心,再切一点水果装进小盒子里,让时月伊自己决定要单独吃还是放到奶油上。夏晓青留了张字条给夏知春,拎着食盒出门了。
栖影楼位于中心城区和外城北区的交界处,夏晓青家就在外城北区靠内侧的地方,过去不算远。如果不出任务,伯奇们一般不会在天上飞来飞去。夏晓青也没用夏知春的两轮车,打算溜达过去。
自去年的连续杀人事件起,“夜生活”文化迅速衰退,即使没有任何迹象指向死者被害时间多数为夜晚。
人们本能的害怕黑暗、害怕夜晚,而梦境的出现,加剧了这种出自本能的恐惧。
到如今,过了十二点,街上虽不至于一年到头半个人影都见不着,但也说得上是死寂。
在这死寂的昏暗中,一名少年独自走在街上。
侯君亦今年刚满十五岁,按照旧时代的法律算,他连出去打工都还被禁止。就在不到一天前,侯君亦最后的亲人也离他而去了。
他一个人走在夜空下的街道上,防护罩挡住了外界未知的危险,也挡住了来自宇宙光芒。仰头望过去,银白的月牙与零散的星星仍悬在上方,可那不过都只是一个人造的假象。
他自己好像也是这些假象的一部分,系统出bug了,周围一圈的光幕全部暗下去,就剩他孤零零的一个。没人来修,他也能接着亮,但人家都连成一片,就他悬在一旁。
哪怕就剩一根光线,他也和整片天空是一体的。最后一缕将他和大部队连起来的光也灭了,他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无边的迷茫下,侯君亦走出家门,融入夜色。
黑暗是一种生物,它会蚕食人类的精神。
少年出门前浑浑噩噩的,手环都忘了调,在冷风中逐渐回过神来,却没有停下脚步。
他把手踹在口袋里握着什么,肩膀蜷缩,探头弓背,走路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四下张望,处于一种极度紧张的状态中,近乎恐惧。
忽然,他的余光瞥见了一个人影。
那人在他身后,侯君亦甚至没看清他是男是女,也不敢回头再看一眼,加快了脚步,拐进旁边一个小巷子。
他学着影片里演的旧时代的特工,背靠着墙,悄悄探出一点脑袋,又缩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缩得太快,这次别说是男是女了,连人影都没看到。
心里忐忑,手就跟着抖。侯君亦重心向后,让墙面支撑着自己,盯着鞋尖,默默数着数地帮自己深呼吸。
他这边刚一二三吸气,还没四五六呼气呢,一个影子从他脚尖掠过。抬起头来,只见一个远去的背影,似是完全没注意到墙边还贴着个人。
那背影一身黑色大衣,从头到脚遮了个严严实实,侯君亦到最后也不知道,这害得他自己好好吓唬了自己一番的路人究竟是男是女,长什么样。
等那人走远,少年没有回到原来的路线,而是转身朝着巷子深处去,打算绕个远。
黑夜让人恐惧,而恐惧,在特定的条件下,是一针强效兴奋剂。
他在盘根错节的小路上七拐八拐,卡着就快要把自己拐迷糊的边,回到最初的计划,带着一身不知道冷汗还是热汗,头也不回地向着目的地前行。
他人是出来了,很多东西却拐丢在了那片小巷里,其中包括怀疑,也包括谨慎。侯君亦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的拐弯处,一闪而过的那片衣角。
他绕开大门,踏上柔软的泥土地,穿过树林,绕过湖泊,无风吹过,平静的水面上却泛起一点涟漪。